提起夏天。
小时候的记忆大多是在太阳底下疯玩,晒个黑皴皴回来还能一脸满足,洗个澡又是软糯软糯的一团肉丸子,而长大了,多以龟缩在室内为主,那些个娱乐活动仿佛被风吹走了一般,就剩下窝在空调房追剧打游戏吃西瓜。
对于吃货来说,这可真是天大的美妙。
但如果吃货到了外头,就说不清心情到底是好是坏了,总得来说,一路拍拍拍。
拍拍拍,拍照的拍。
跟母亲叨叨了三年想去大草原看看的梁凉,终于在高考结束的几天后达成了这份夙愿,早早就拾掇好的包往身后一背,虽然挺沉,但胜在内心充实。
大草原,我来了。
说是这么说,进了列车车厢也总算消减了一部分的暑意,而真个躺进了卧铺,那份激动的心情就要暂时打上折扣了,隔间对侧满地乱跑的熊孩子不住嚷嚷着,隔壁大声吵架且时有哭喊的感情纠纷,以及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
坐起来吧别扭,躺着又觉得不自由。
无奈地看了一眼母亲,被回以一个安慰式笑容,梁凉只听母亲说:“出来玩,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好吧,说得也是,点了点头示意理解,然后整个人瘫倒。
曾有人说过,车上常常关注风景其实是因为不想搭理身边的人,可对于许久未见的母亲梁凉自然不会产生这种想法,完全是天空叫她实在移不开眼。
从何时起,开始关注天空了呢?
梁凉不知道,好像是最近,又好像是以前就有这种习惯,只不过是到现在才有机会真正表达出来而已。
漂浮在天空上的云儿,就像一团又一团觅食青草的绵羊,即使只是漫无目的地随着感觉走,也往往会给看到之人一份闲适之感。只不过可惜,羊不是猫,可不能埋在绒绒的毛发里面深吸一口气,否则很快就会发现呼吸不畅,甚至使劲呼一下还有不少细绒喷出。
从城市到非城市,从天高云淡到矮云缱绻,即使只能待在车厢内,那观感也是叫人震撼的,便如一幅幅留着白的水墨画,有空的时候只觉意境深远,填上东西之后倒也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过来吃点东西吧,别一直对着窗外发呆。”
不远处传来了母亲的声音。
一转头,正见母亲朝着自己微笑,细细看了一眼,说是岁月不饶人,可似乎时间对母亲还算友好,皮肤白净到令人嫉妒,唇角一挑,只会心生惬意与乳慕。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近视眼。
距离产生美,而在近视眼的视线范围之内,除了少数看得清晰,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美的,朦胧之感。
“妈妈,我们还有多久到?”
有一种人,身边但凡有安排行程的,那是一路都不动脑子的,指哪儿去哪儿,点啥吃啥只要好吃,说的就是梁凉了。
“也就一两个小时了吧,待会儿你再睡会儿,等下车就能好好玩了。”
闭上双眼,耳边依稀有轻声哼起的歌谣。
那一刻仿佛回到了某年的冬天,明亮的医院时有过堂风,吹得人不禁瑟缩,偎在母亲怀里的小梁凉却没感受到半点寒冷,仍自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