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看到直到中午时分才和埃丝特一起起来的国王和将她们赶出来时的样子截然不同。像平时一样,她们满脸笑容地和自己的主人搭话,不同的是,埃丝特也是笑容满面。之前凶狠讨厌的举止收敛了很多,也会简单地回答一下国王的话。终于,国王征服了她的固执,让她变得温柔起来了。
两个人分明是沉浸在了甜蜜的爱情里。国王的头巾解了下来,虽然埃丝特用被子捂着身子,但是很明显被子下面她是裸露着身子的。房间地上和床上散落着的她被撕坏的衣服碎片,已经很明显地说明了国王的取向。果然,再怎么强悍的女人在男人炽烈的爱面前也会变得温柔似水,侍女们的脸都红了。
纳德尔一边抚摸着自己在蔷花脖子上留下的鲜明的痕迹,一边道歉:
“我以后不会再对你这样了。如果再有第二次的话,我对上天发誓,我一定会把那只手砍掉。”
然后抓住红着脸转过身子的蔷花的手,低下头在上面印下一个吻。如果是像以前的话,他一抓到蔷花的手,她就会马上急着挣脱。现在她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对于蔷花的这种改变,他很是欣喜,突然对即将到来的短暂的分开觉得很可惜。
“去准备一下,等会见。”
蔷花嗓子都哑了,说不出话来,只是似是而非羞涩地点点头。纳德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散发着光彩,对侍女们下命令说埃丝特嗓子不舒服,别让她说话,然后就出去了。直到国王走远了,跪在地上磕着头行礼的侍女们才开始服侍她梳洗。侍女们尽量不惹她不高兴,迅速收拾好地上衣服的碎片,劝蔷花沐浴更衣。
“出发前先去沐浴一下吧,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可能都不可以沐浴了。”
蔷花没有听进去侍女们的劝告,在整理着自己混乱的内心。她并不是接纳了纳德尔,只是想暂时安慰一下他痛苦的内心,只是同情他。要她成为纳德尔的女人,无疑就像是要沙漠里下大雪一样。直到死的那一天,她都会忠于暹罗曲国太子妃的身份。完成上天赋予她的使命和面对纳德尔时的痛苦是两回事。而且现在她更加明确了她要离开的理由,纳德尔……他的爱有多纯粹就有多危险。自己只要给他一点点机会,他那份纯真的爱就会让她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付诸流水。
蔷花和一般的女子不同,从小的时候开始,为了让自己的太子夫君成为一代明君,接受了如何辅佐明君的教育,并且也一直这样做了下来。即使她和纳德尔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她也不允许纳德尔浪费了自身的雄才伟略。除了他绑架自己的这件事情,对于所有的事情他都很慎重地处理,相比于恶劣的风,他懂得如何利用阳光。坚强的意志,能牵引人心的谈话都让他无愧于一国君主的位置。蔷花想,只要自己消失了话,他一定可以成为一代明君。
“埃丝特小姐……”
听到侍女在叫她,蔷花打起精神,掀开被子想要穿衣服。看到她身子后,侍女们都被吓了一跳,不禁发出呻吟。原本像珍珠般白皙无暇的身体留下了很多可怕的手印,脖子上也是,左边胸前也有淤青。现在她们知道国王是怎么样征服自己服侍的主人的固执了。一个有眼力劲儿的侍女赶紧催促给蔷花穿上衣服,催促其他的侍女们往沐浴用的水里放香薷。在侍女的扶持下,蔷花从床上下来,站在了地毯上,皱着眉头,被充满欲望的男人的手抚摸过的身体在叫嚣着。
蔷花沐浴完了之后就接到了纳德尔召见自己的命令,简单准备后她就赶紧去找纳德尔了。蔷花还以为会是一个很盛大华丽的出行呢,没想到只有几名简单的随从,打扮得和普通人无异的纳德尔高兴地迎接她。
蔷花将头发弄成了波纹状的短发,再弄上一个刘海,为了遮住脖子上的痕迹,还特意梳了个头饰。她穿着雪白的上衣和裤子,脸上遮着薄薄的面纱,犹如一只纯洁的白鸽。纳德尔怀里抱着的小猫像是感觉透不过气来似的,在他怀里挣扎着,纳德尔把猫递给侍女,朝蔷花伸出手。看着朝自己伸出的手,蔷花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纳德尔的手上。纳德尔握住蔷花的手,温柔地牵着她,把她带到了一匹黑亮的马面前。
“你和我共骑一匹马。”
蔷花不乐意地摇摇头,蔷花马术很不错,怎么可能像个柔弱的女人一样需要和男人共骑一匹马呢,不可能。而且,蔷花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骑马驰骋是什么时候了,她想要再次体会一下那种爽快的心情。纳德尔不同意,摇摇头,开始发挥自己的演技,
“你怀孕了,不宜劳累,听话。嗯……”
蔷花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为了瞒过大臣们的眼睛,叹了口气,同意了他的提议。纳德尔脱下自己的外套,把蔷花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
“这里风沙很厉害。”
纳德尔宽宽的衣服拖到了地上,他双手交叠,伸了出来,代替马镫,让蔷花踩着上马。这不是有人要求他做的,是他还是蔷花的护卫武士时,他就是这样服侍她上马的。
仅仅是这个举动就能让这个男人单恋的女人看到男人火热的内心。蔷花像是没有看到惊讶的大臣和侍女们似的,小巧的脚踩在纳德尔的手掌上,翻身上马。蔷花一坐在了如燕子般轻灵敏捷的马上,纳德尔也踩着马镫上了马,就像是一堵结实的墙一样在后面支撑着蔷花。
“打开城门!”
传达着国王命令的号角响彻城内,一层一层地传达着命令,厚重的门被依次打开。
“驾!”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号令,纳德尔击打了一下马,两人骑着的马就像是一阵风一样飞奔而去,伴着哒哒哒的马蹄声,随行的人员也跟在他们后面,扬起一层厚厚的灰尘,遮挡住了载着国王飞奔而去的马儿的身影。
和有着蓝天般颜色的暹罗曲国的大海不同,波斯国的大海是蓼蓝色的。和计划中的一样,他们提前两天到达了,恩辉牵着武振的手款款走下船,她美丽的姿态吸引了波斯国人的注意。
波斯国不愧是多民族聚居的国家,人们的头发和肌肤都是各色各样的。有的人的头发像火一样红,有的人的头发黑中带着白色。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皮肤的人来来往往。
恩辉只要看到和罗史辉一样有着白皮肤和绿眼眸的人就会想起他,心里酸酸的。不自觉地将手抬起,抚摸头上已经褪了色的蓝色发带。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你自己的祖国了吗?这里和你一样的人真多啊,我没想到,你在我的国家里会是这么孤单……”
听说暹罗曲国的太子和公主乘坐的船到了,管理着船只出入的官吏赶紧跑出来迎接。包着草绿色头巾,留着好看的褐色胡子的官员找不到会翻译的人,一副为难的表情,躬着腰行礼,最大限度地表达歉意。他相信,虽然暹罗曲国的太子和公主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自己恭敬有礼,他们会理解的。
“太子邸下,欢迎您来到我们的国家。”
“谢谢,我可以感受到你的诚意。”
被武振一口流利的波斯国语吓到的官吏,腰躬得更低了,为他们引路。武振点点头,朝身后的恩辉伸出手。
“走吧。”
“嗯。”
官吏看见低头不语牵着武振的手的恩辉,连连称赞她美得就像是生活在海里的精灵一样。武振和恩辉陷入了比太阳更炽热的命运的漩涡中,火辣辣的太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
即使在酷热中也没有缩手缩脚,而是到处乱窜的蔷花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和蔷花预想的一样,因为很多技工不能理解和波斯国造船术大不相同的暹罗曲国的造船方式,所以造船进度很缓慢。蔷花花了两天时间来这里向船长和铁匠进行解释说明,为什么甲板的缝隙要大一点,还教他们如何用烟熏法保护船的木材部分。可能是纳德尔已经教过他们了,所以他们知道了一些基本的东西,教起来就没有那么吃力。
蔷花因为昨天顶着烈日,监督工人们拼合左右两边的甲板,皮肤都被晒得红红的。如果是纳德尔在场的话,肯定会把她捂在怀里,让她进屋,幸亏他因为有别的事情离开了。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蔷花不要太辛苦,但是蔷花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听话。她绝对不会在事情没有完成的时候就抽身离开。侍女们担心她们的国王会怪罪于她们,将弄好的解暑的药汁擦在蔷花的额头和手上,虽然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感觉是消褪了不少,但是她觉得都要脱掉一层皮了。侍女们都劝蔷花小憩一会儿,给她扇扇子,蔷花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蔷花突然蜷缩着身子,嘴里发出呻吟。
“唔!”
胸口就像是要裂开一样,钻心地疼,蔷花紧紧捂住左边胸口。侍女们见到她这样,都被吓坏了,大叫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传太医?”
“不用……啊……啊,算了,给我点凉水。”
蔷花扶着床,胸口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气。蔷花一口喝完侍女递上来的凉水,她擦干冷汗她刚才做了个梦,就像真的一样。自从来到这里,她从未梦见过武振,梦见谁就表示谁在思念她,说不定她早就被遗忘了,她什么也没有梦到。可是今天她梦到武振了,武振看见纳德尔将自己抱在怀里也熟视无睹地走了,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武振,可是武振就像一缕轻烟似的,怎么也抓不住。她想要朝武振走过去,拼命地挣扎,一次次掰开紧紧抱着自己的纳德尔的手,扯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武振的名字。
蔷花再次将头枕在枕头上,用手捂着眼睛。难道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连做梦都梦到这些吗?蔷花觉得是因为明知道自己不能动心却还是动心了,还让纳德尔察觉了……武振责怪她,才会在她梦里出现。蔷花心里的难过全都承载在她的泪水里,再次流出的泪水似乎是想要动摇她的心,不停地涌出来。蔷花很不喜欢流泪,擦干泪水想要再睡一下。再次梦到武振的话,她会说她错了,乞求他的原谅,会和他说……我更爱你。
纳德尔很讨厌封闭的时代和互相的猜疑,因为民族和人种而引起的国家纷争不断。相互警戒着对方的坎坦族和塔吉尔族的纷争是因为草地引起的。牧羊的坎坦族和牧马的塔吉尔族要求划分草地,他不想呆在宫里连看都不看一下实际的情况就下决定,所以决定亲自到现场看看,寻求解决良策。他不能仅凭收到的一份报告就做出决定,他们靠牧羊和牧马为生,这是一个关系到他们的生存权的问题。
纳德尔亲自到草地上看了看,让两边的部族代表去了解清楚羊和马的数量。羊比马多出了200头,看到国王,双方的代表都激动地只表明自己的立场。
“羊群都把草啃光了,我们的马只能啃些草根都卖不出去了。”
听到塔吉尔族的代表这样说,坎坦族的代表也生气了,反驳道:
“太阳一下山,我们就把羊群赶回去了,你们却一整天都在牧马。天黑之后还一直啃草啃到第二天天亮,这又怎么说呢!殿下,请您考虑一下这一点吧。”
“羊怎么能和马相提并论呢!”
“那你想怎么样?”
两边的代表站起来,一副要打架的气势。
“还不停下!竟然敢在国王的面前闹成这个样子!”
听到纳德尔副官的话,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代表感到了害怕,做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耷拉着脑袋。一直沉默不语看着这一切的纳德尔开口了:
“我决定了。”
听到国王说做出了决定,在场的人都低下头,准备听国王下命令。
“塔吉尔族建一个马厩,日落了就把马赶回马厩。”
“殿下!”
“闭嘴!”
纳德尔冷酷的声音和严肃的面孔,还想要争论一下的塔吉尔族代表把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建马厩的费用就由坎坦族承担。”
这一次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坎坦族代表被吓到了,抬起了头。塔吉尔族建马厩的费用怎能么能让我们来承担呢?
如果他只是想就这样迅速地做出决定,他就不会亲自来到这里了。坎坦族和塔吉尔族如果能合成一个部族,就不会有这样的纷争了,因为有着很多民族和部族的国家以后也会面临这个问题。相比起分帮结派,他一定要坚定把他们融合成一个部族的信念。
“坎坦族承担塔吉尔族建马厩的费用,塔吉尔族派出人员帮坎坦族放羊。如果同意我的决定,我会以减少税金来嘉奖你们。”
塔吉尔族的人口比坎坦族多,坎坦族的人靠卖羊肉、羊奶和羊毛为生,因此比要花很长时间来养马、驯马,然后再能把马卖出去的塔吉尔族人要富裕得多。纳德尔决心要教会他们相互帮助,共同生存的道理,听到纳德尔的话,双方的代表都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这是个不错的提议,既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又遵循了王命,听到国王允诺说减少税金,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他们干咽了咽口水。双方代表都在窥探着对方的神色,纳德尔看到他们这样,决定终止他们的相互猜疑。
“怎么?是不同意我的提议吗?”
“不是的!殿下,我们同意。”
坎坦族的代表先点头,表示他们同意,塔吉尔族也不甘落后,马上也点头说:
“感谢您做出了明智合理的决定。”
“我们不是单一的民族国家,但是却信奉同一个神,我们是有着相同血液和灵魂的兄弟,请不要忘记这一点。神会庇佑你们的……”
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草地纷争,纳德尔代表神给予他们祝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想要快点回去见到着急地等待着自己的蔷花,他决定今天要正式向她告白。想到这里,纳德尔就像是个青春期的少年一般,心跳加速,脸都红了。
红红的夕阳徐徐落下,纳德尔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蔷花像以前那样,靠在床上和猫咪玩耍,看到他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过得好吗?”
“嗯,很好。”
侍女们行过礼走过去服侍纳德尔更衣,纳德尔却挥手让她们退下,朝蔷花走过去。纳德尔直勾勾地盯着蔷花,这让蔷花觉得很不自在,借口要去给猫咪准备晚餐,从位置上站起来。
“等等!”
纳德尔抓住想要站起来的蔷花的手,皱着眉头。手指捏住蔷花那被烈日晒得通红的鼻子。
“原来一整天都在外面挨晒啊,我说了要你别这样的吧?”
“你们国家的太阳太毒了,才晒了一会儿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哪有一整天,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蔷花挥开他捏住自己鼻子的手,拼命地反驳,明知道他不会相信还要说。蔷花觉得她需要反省一下,不能再让纳德尔揪到空子了,一被他抓住就会像现在这样被他迷了心智,说些有的没的。刚才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蔷花尖叫着,拒绝了纳德尔的柔情蜜意。
“身上有股味道,快去洗洗吧,很难闻的。”
这可是真话,汗味再加上马的味道,纳德尔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虽然不是很浓,但是蔷花不想他老是干涉自己,不耐烦地使心眼赶他走。
“要去个地方。”
“不要,我累了,你应该也累了,我还要喂猫咪吃饭了。”
纳德尔一把抓住悠闲地躺在蔷花膝盖上的猫咪,扔在了地板上,吩咐侍女给它喂饭。蔷花很是生气,开始抗议:
“如果不是我喂,它不会吃的。”
“所以我才要这样,就是因为蓑衣只吃你喂的饭,最后死掉了,你想它也这样吗?”
蔷花动摇了,她逃走的时候没有想到把猫咪也带走,最后别人喂它东西也不吃,被饿死了。就像纳德尔说的那样,如果这只猫咪总是缠着自己的话,那么她扔下它离开,它就会像蓑衣一样死掉的。
“不要轻易产生感情。说得不好听点,对于渴望感情的人来说,你无心的一个动作都会是致命的。他会误会,会阻止你对它好,会把它的一切都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