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川好饿，饭桌上顾娟一直偷捏他的手指，不让他放开了吃。
酒店斜对面就有一家清真牛肉拉面馆。
“吃面。”他眼睛一亮，抬脚就想过去。
“回家再吃。”顾娟一把拉住他，伸手拦出租车。
到家至少要半个小时，“现在就要吃！”沈云川态度坚决。
顾娟拗不过他，只得跟他一起过去。
点了两碗牛肉面，二十串羊肉串。
沈云川脱下大衣和围巾交给顾娟保管，里面穿着白衬衫，天蓝色的羊绒衫。
“小心点，别把衣服弄脏了，羊绒衫不好洗。”顾娟紧张地盯着他身上的衣服，薄薄的一件，好几千买的。
沈云川谨慎地点头，微微拉起袖口，露出小臂，拿起盘里的羊肉串，尽量伸长脖子，小心翼翼地不弄脏衣服。
顾娟轻轻往面前两碗牛肉面里吹凉气，面太烫了，容易烫伤食道。
“老婆，你吃啊。”沈云川将装着羊肉串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不饿。”顾娟没心情吃，担心把衣服弄脏，根本不能放开了吃。
“吃面。”沈云川盯着牛肉面。
“你小心点啊。”顾娟万分的担心，他吃面的动作太大，稍有不慎汤汤水水的就会溅到衣服上。
沈云川谨慎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搬过一碗面，很斯文的用筷子卷着吃。
看他吃相斯文，顾娟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夹到他碗里。
“你们李主任的儿子真难看。”顾娟忍不住压低声音八卦道。
“小孩都一个样，长大了就好看了。”沈云川不以为意的说。
“他老婆真胖，以前也这么胖吗？”顾娟好奇地问。
“不，很苗条。”沈云川用汤勺舀一点面汤，低头小心翼翼的喝汤。
“林主任老婆真丑啊。”顾娟忍不住感叹道。
“还好吧，身材很好。”沈云川淡声道。
“你注意到她的身材了？”顾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又不是瞎子。”沈云川看她一眼。
“她的脸不对称，五官特别集中，长得很怪异。”顾娟回味道。
“这叫特色。”沈云川悠悠道。
“黄主任的老婆特别壮，眼睛好像一只大一只小。”顾娟八卦得欲罢不能。
“没注意。”沈云川不关心地说。
“你说她们三个谁最漂亮？”顾娟托着下巴问他。
“你。”沈云川眼也不抬地说。
顾娟勾勾嘴角，心里有些得意，“不算我，我说她们三个比？”她淡定地问。
“不知道。”沈云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林主任才36岁啊，我还以为他四十大几呢。”顾娟换了个话题。
“27岁提副主任，32岁提主任，他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主任。”沈云川有些羡慕地说。
“黄主任和李主任多大了？”顾娟感兴趣地问。
“黄主任40，李主任38。”沈云川答道。
“哇，他们都比林主任年纪大啊！真看不出来，看上去林主任最大，黄主任最年轻。”顾娟直感叹。
沈云川埋头吃面，不回应。
“黄主任有小孩了吗？”顾娟又换了个问题。
“一个女儿，好像上初中了。”沈云川不确定地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要小孩呀？”顾娟揉着下巴问他。
“三十。”沈云川随口道。
“为什么是30岁？”顾娟奇怪的问他。
“三十而立。”沈云川搪塞道，他争取在30岁之前评上副教授，升到副主任。
顾娟撇撇嘴，她只不过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脑子里早有了一套关于未来的计划。
“哎呀！”她突然低呼一声。
沈云川一下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她。
顾娟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他的胸口，天蓝色的羊绒衫上溅到了面汤！
沈云川低头一看，也有些气馁，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弄脏了衣服。
“让你小心点啊。”顾娟轻声絮叨道。
“我已经小心了。”沈云川闷闷不乐的盯着新衣服上的汤汁。
“所以我说回家吃啊，换了衣服，随便你怎么吃都行——算了，没关系，回头我送去干洗店干洗。”看他脸色不太好，顾娟立马停下絮叨。
反正已经弄脏了，沈云川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呼哧呼哧的吃，吃完自己的，又拖过顾娟面前的面碗，接着吃。
顾娟一手托着腮帮子，默默数着他胸口溅到的汤汁，一滴，两滴，三滴——好多滴。
沈云川脸色阴沉，顾娟开了好几个话题，他都懒得说话。
离开面馆，他大步走在前面。
顾娟一边小跑着跟在后头，一边拦沿路经过的出租车。
“沈云川——”拦到一辆空车，她急忙叫道。
沈云川头也不回的朝公交站台走去，来的时候他就想坐公车，顾娟没同意。
吃饭的时候不让他吃饭，他一说话，她就偷偷捏他。
顾娟跟司机说了抱歉，快步追上前面的人，完蛋了，惹他生气了，她小心翼翼的挽上他的手臂。
沈云川冷着脸一下抽出自己的胳膊。
“生气啦？”顾娟陪着笑脸，柔声道。
公交车来了，沈云川走上车，径自走到最后一排，坐到唯一空着的一个座位上。
顾娟眼睁睁地看着他坐到最后，她只得站到车身中间，一手拉着头顶的吊环，装出欣赏窗外风景的样子，鼻子一阵阵发酸，直想流泪。
他很少生气，可偶尔的毫无预兆的生气，也让她手足无措。
这时的他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
过了十几个站台，他们下车。
沈云川还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大步走在前头。
顾娟恨得牙痒痒，追上去抬起一脚用力踢中他的小腿。
沈云川一下停下来，转过身，冷冷地盯着她。
“你什么意思？”顾娟用力瞪着他。
“又是买衣服，又是拉着不让我说话，不让我吃饭，你不就是嫌我丢人吗？嫌丢人你别跟着我。”沈云川冷冷道。
顾娟死死地咬住嘴唇，眼泪直打转，她没嫌他丢人，她只是不想被别人轻视。
她不说话，还真是被他说中了，沈云川冷冷勾唇，转身就走。
刚走了几步，身上手机响了，医院打来的。
沈云川接着电话，转身朝医院方向走，经过她身边一秒没停留，直接走了过去。
好冷，顾娟抱住自己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