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娟总共收到两条短信。
沈云川第二天早上下火车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三个字：我到了。
顾娟回了一条短信，一个字：哦。
半个月以后沈云川准备登机飞美国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三个字：我走了。
顾娟回了一条短信，一个字：哦。
从此以后他就杳无音讯，是死是活顾娟都不知道。
春节被逼婚的不只顾娟一个，燕子受到了同样的遭遇。
周文燕黑糊糊，矮墩墩，脸蛋滚圆的，一双眼睛又圆又大，有点像印度女人，也有点像发福以后的张惠妹。
从老家回来，周文燕做了个新发型，把一头自然卷的长发染成了金发，新造型特别像金毛狮王。
顾娟还记得第一次见周文燕，当时她穿着蓝条纹短袖衬衫，黑色长裤，留着一头短发，看起来憨憨的，特别老实，特别淳朴。
后来才发现，周文燕最大的嗜好就是看帅哥，她狂热的迷恋过谢霆锋，周杰伦，李宇春，李宇春是她唯一喜欢的女性艺人。
周文燕第二嗜好就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碍于身材缘故，大把大把的衣服她穿不进去，只能望衣兴叹。
顾娟说了自己结婚的事，并将她跟沈云川唯一的合照，二寸半身照给她看。
最好的朋友结婚竟然没请自己，周文燕的脸当时就黑下来了。
再看到新郎的照片，五官清俊，眉毛和眼睛居然有点像韩星宋承宪，勾着的薄唇，笑眯眯的样子又有点像元彬。
周文燕当时就受伤了，丢下照片，像球一样滚去她的办公室，砰的一声摔上门，并且反锁。
顾娟慢悠悠的拿起办公桌上的二寸照片，仰靠到老板椅上，打量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她没笑，沈云川笑得很灿烂。
高中毕业照，他也笑得很灿烂。
可能在他的认知里，拍照片就应该笑。
顾娟将照片放进钱包，扭扭脖子，准备去哄周文燕。
她们两个人，最爱生气的总是周文燕，生气了还要顾娟去哄，否则周文燕能一直跟她冷战。
“燕子。”顾娟轻敲对面的门。
“滚！”里面传来周文燕的吼声。
她们租了一套小户型的商住两用房，外面摆了三张办公桌，里面有两个小房间，顾娟和周文燕一人一间办公室，晚上又可以当卧房。
“燕子，我请你喝咖啡。”顾娟迷惑道。
对面的咖啡馆小帅哥很多，周文燕有事没事就喜欢过去坐坐。
门开了，周文燕黑着一张脸走出来。
顾娟赶紧拎上包，关了办公室的灯，嬉皮笑脸小碎步的跟在她后面。
顾娟主动摁开电梯，“周总，您请。”她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文燕面无表情的走进电梯。
“我——”顾娟尝试解释。
“我不想听！”周文燕打断她的话。
“我也是救场，他女朋友逃婚了。”顾娟笑眯眯地解释道。
周文燕闭上眼睛，伸手捂住耳朵。
顾娟讪讪的抿抿嘴，心里涌上苦楚。
电梯开了，周文燕黑着脸走出去，她没去咖啡馆。
“不喝咖啡了？”顾娟小心翼翼的问她。
“今天马克不在。”周文燕冷声道，马克是调酒师，长得很帅。
她终于愿意跟自己交流了，顾娟松了一口气，挽上她的胳膊。
两人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逛。
顾娟简单说了沈云川这个人的情况。
“高中同学？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过？”周文燕大眼睛斜她一眼。
“以前我们就不熟，这次也是我妈催婚紧，机缘巧合，两人就随便凑到一起。”顾娟不在意的说。
周文燕重重的哼一声，她怎么就没这种****运？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帅哥。
心情很不爽，周文燕想要购物。
买衣服已经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惶惶不安。
一直以来，她跟顾娟就像一对难兄难弟，互相依靠，互相护持，互相照顾，顾娟结婚了，以后就剩下她自己。
周文燕还记得第一次见顾娟，当时感觉这个女孩挺冷傲的，应该很不容易相处。
相处下来才发现，宿舍五个人，脾气最好的就是顾娟，她几乎是没脾气，也没什么主见。
宿舍五个人的集体活动，去哪里玩，吃什么，顾娟从来不参与决策，她只是听话的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
经过售楼处，周文燕直接进去。
这里卖的都是大户型的房子，一套房子就占一个楼层。
售楼先生很帅，带她们两个去看房。
“买了。”周文燕很满意。
顾娟急忙拉她去阳台，上百万的房子，哪里有这么多钱。
“我们两个合买，首付一人一半，按月还贷一人一半。”周文燕直接说。
顾娟听得一愣一愣，她从没想过在省城买房。
现在结婚了，沈云川也不在省城里的医院工作，以后至多在地级市买一套房子。
“说你傻，你还真傻，买来投资，以后房价肯定还会涨。”周文燕斜她一眼，一副不愿跟她多说的模样。
顾娟晕晕乎乎的跟她去售楼处，周文燕没带钱，先刷她的卡。
回去的路上，顾娟心情沉重。
一套房子就让她背上银行的债务，公司生意不好怎么办，服装厂倒闭怎么办？
“欠银行钱的都是有钱人，钱存银行不会升值，房子会升值，傻帽。”周文燕嗤之以鼻道。
顾娟重重地点点头，她相信周文燕的眼光，公司能发展到今天，每每遇到关键的转折点都是周文燕拍板决定的。
路边有人卖金鱼和乌龟。
周文燕一下停下来，她想买两只漂亮的金鱼。
顾娟则看中了两只乌龟。
“买乌龟干吗？丑死了。”周文燕嫌弃道。
顾娟买了一只公乌龟，一只母乌龟，并给它们起了很好听的名字，公的叫招财，母的叫进宝。
一大早，周文燕的房间里就传来高分贝的惊叫声。
她买的两只金鱼死了。
周文燕有时胆很大，有时又胆小如鼠，蟑螂、蜘蛛之类的东西就能把她吓得屁滚尿流的。
顾娟不怕这些，她用纸巾包裹住两条金鱼的尸体，丢到外面的垃圾桶里。
她的招财和进宝还活得好好的。
九点，她们招的三个大学生过来上班。
其中还有一个有硕士学历，工资却和本科生一样，现在的大学生一点不值钱。
顾娟边接电话边查收工作邮件。
邮件内容不是日文就是英文。
工作需要，顾娟的日语已经学得很好。
周文燕负责韩国的单子，她的韩语说得很好。
接着电话，顾娟不时扫过办公桌上玻璃缸里的两只乌龟。
它们从壳里伸出脑袋，睁着比芝麻还小的眼睛，看起来呆呆的。
太阳出来了，顾娟将玻璃缸搬到窗台，让招财进宝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