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那一年属于我和你的时光故事,其实已然剧终。
——题记
无尽的沉默后,终究还是温斯年再次开口:“我这次来,是带着我妹妹来和你道歉的。”他的语气淡淡的,指着一旁倔犟不语的白夏,露出一个略显温柔的笑容,“这是我妹妹白夏,听说她打了你。我代她向你道个歉。”
苏漠还是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温斯年,间或看看他身旁一脸高傲的女生。终于慢慢开口,却是不答反问:“斯年哥,你订婚了吗?”她还是不自觉地用上这个称呼,仿佛这样他们就还是那一对不知琐事只有彼此的少年男女。
眨眨眼,你就还在我身旁。那么近,触手可及。温斯年的脸色终于有一丝淡淡的变化,仿佛也被这个属于那个年代的称呼所迷惑。他一直清冷自持的双眸微微失了焦距,片刻,才淡淡地应下一个单音节:“嗯。”
“我告诉你!他不仅订婚了,还马上准备结婚了!所以麻烦你不要再用这种情意绵绵的恶心眼神盯着他好吗?”
白夏的声音不大,语气也称得上温柔可亲。苏漠却像被刺到一般移开目光,低眉顺眼,连脊背都弯了起来。
仿佛被什么重担压着,姿态自卑得有些可怜。而她的耳边仿佛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方才白夏的声音在不断回荡。
他订婚了。哦,原来他走了这么久,是为了和另一个人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吗?
只是温斯年,你还记不记得,那些年少时的誓言?苏漠怔怔地想着,却见温斯年顿时蹙眉,似乎想说点什么。可被一个人抢在前面。叶子谦冷冷地瞪视着他们,英俊少年的眉目显得越发嚣张凌厉,却依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白夏,你爸妈没教过你礼貌文明用语吗?不要老跟个泼妇一样好不好!另外,还有你——”他指着温斯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敌意,“你以为什么事都可以道个歉就行了?要是我给你一巴掌,也是道个歉就能了事吗?”说着,他就拉起一旁始终呆愣的苏漠转身离去,走之前又想到了什么,回头愤愤地丢下一句话,“这里就让给你们两个极品了。真是极品到一块去了!”
“叶子谦,你!”白夏正想咬牙切齿地把叶子谦所以的祖宗全问候一遍,却被一旁的温斯年制止住。她正想爆发,却见那个一向好说话的姐夫眼神冷冷地瞪着那对少年男女离去的背影。
她心里陡然就打了个突,终究还是乖乖地管住自己的嘴,讪讪不语。
而出了医务室,叶子谦只是带着苏漠一路疾走,紧紧牵着她的手,力气大得几乎捏疼了她。苏漠只是沉默地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离医务室有一段距离后,便停了下来。她固执地不肯前行,只是语气淡然地对着走在前面的男子轻声道:“谢谢你,叶子谦。”
少年并不回应,只是倔犟地挺直脊背。是有些青稚冷硬的线条,却让她无故恍惚。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也并不需要他回答,只是继续自顾自地道:“我回教室上课去了。你去吗?”
依旧没有听见少年的回应,她叹了口气,打算转身离开。然而却陡然听见前面少年传来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着的斯年哥哥?”这次沉默的是苏漠,她静静地看了一眼叶子谦,没有说话。女生安静地垂着眉眼,意外却是有些固执的模样。叶子谦怔怔地看了好久,终于还是嘲讽出声:“苏漠,想不到你长得难看,眼光也这么差。他都是个老男人了,老得可以当你爸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温斯年即便比他们都大了五岁,也绝不可能老到能做他们的爸爸。但苏漠听着叶子谦毫不留情的挖苦,无故就觉得心情很好,竟然还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最后干脆越笑越放肆,笑到五官扭曲,小小的一张脸都皱成一团。隐约中,似乎有泪掉了下来。
苏漠想抬手擦去,有人却快她一步。叶子谦没好气地臭着脸,动作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你是笨蛋吗?这样也可以哭!”
“我——”
“别动。”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口打断。他轻轻拭着她冰凉的泪,略带别扭和试探地开口,“其实你可以换个人喜欢的。那个人那么老,长得又不是特别好,还有未婚妻了。你干吗非死乞白赖地喜欢他?”
“你以为喜欢这件事是你在菜市场拣大白菜啊!你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要是真的这么容易,那为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为情所困?”
“那你是想去当小三吗?你别忘了,他都已经有未婚妻了!”
“我——”
“你什么你!”叶子谦没好气地白她一眼,看女生迷惘而痛苦的模样,似乎也牵动了恻隐之心。
同时,心里也燃起了一把无名之火。他不由自主地凑近女生,靠在她小巧的耳垂边,低低浅浅地说话:“其实我可以帮你忘了他。”
“怎么帮?”苏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男子越发靠近的俊脸。
空气都染上一层暧昧的意味,叶子谦的脸越靠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能触碰到那片颜色微浅的唇。
心跳急剧加速着,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在痉挛。然而紧紧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女生的手抵上了他的胸膛。她的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却是明明显显的拒绝。“对不起,叶子谦。我并不想忘了他。”叶子谦只觉得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所有的火热都冷却下去,越来越冷,终成灰烬。他努力让自己满不在乎地扬唇微笑,但用了好大的力气,也还是牵动不了僵硬的嘴角。所以最后他只能掩饰性地暴跳如雷,声音冷厉而嘲讽,刻薄得一点也不像他原本的模样。“我开个玩笑而已!你以为我真的想帮你啊!笑话,我干吗要牺牲那么大!”
“那就好。”女生却只是满不在乎地笑。笑中带泪的模样,反倒让叶子谦觉得心里更堵得慌。
后来两人不再说话,沉默地回了教室。一整天,苏漠都安安静静的,放学后就直接回家,只是不再和人嬉笑。但除了这点,她并无其他异样。
叶子谦却莫名地觉得不爽。看着女生孤孤单单的背影,他竟会觉得酸涩,反应过来后,又嘲笑自己多事。
苏漠回家以后,精神有点恍惚,却还是下意识地做了饭菜吃下,又动作利落地给她妈盛了一份装在保温盒里。
她却没有立时出门,只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膝盖,是一个过于保护自己的姿态。
头脑很乱,翻来覆去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影子在不断徘徊。那个人的面目明明还是那么熟悉,却被她凌乱的记忆分割成各种模样。
最刻骨的莫过于今天的样子。相逢不相认。
斯年哥哥,我从没想过,原来到头来,我们也只是这样的收场。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努力调整好表情,才提上保温盒出门。下楼的时候却意外地看见了温斯年,他还是穿着今天的那身衣服,倚靠在她家楼底下的过道前,静静地抽着一根烟。第一眼看见他时,她几乎是立刻转身就想走。那个人却根本不愿给她这样的机会,几步便走了过来抓住她的手,他呼出的气息温暖而暧昧:“你跑什么?”
“我,我没跑。”苏漠依旧不敢直视他,只能极力抑制着自己的声线不要颤抖,却还是失败了。她感觉他深幽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有点火热,又带着丝说不上来的凉意,矛盾得一如现在的他。可她终究只是固执地盯着远方的虚空。透过温斯年的肩膀能够看见大院的花坛,她记得幼时的自己就是在那里遭遇了他。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正如王菲唱的那句歌词一般,她亦不是能被幸免的那个人。苏漠有些恍惚,温斯年的气息却越发灼热。迫人一般灼烧她,让她想转身逃离。可他的手禁锢得那么紧,而他的声音却还是淡淡的,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如梦境一般不真实。他说:“阿漠,你长大了。”
苏漠深吸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又产生幻听了。可是下一刻她就被温斯年用力拥进怀里,男子的声音是压抑一般低沉,他说:“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
她所有的防备陡然就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丢盔弃甲,用力咬紧唇,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克制。却终究还是露出了最柔软的地方,此时她只是个没有任何庇护的卑微女子。
爱着温斯年,从不曾幸免。苏漠用力咬着牙,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只能伸手回抱住眼前的男子。她终于爆发似的哭出声来:“你当年明明说会带我去看荷花,你还说夏日看荷最好。如果天气好,我们就下塘捞鱼。你说会给我买很多很多伊利四个圈,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你还说……”
“好了好了……”温斯年有些无奈地打断她的话,听着她一件件悉数当年鸡毛蒜皮的小事,心里竟酸楚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