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终于有惊无险地进入了波尔多的驻地,与留守在这儿的五万驻军会合,一时欢声雷动,旗帜飘扬,波尔多与达特安两位名将高踞马背,感慨万千,这些将士,将会承担起复国的重任,但是,一切真能如愿发展吗?
驻地中心是依山而建的北风城,大约有两百万人口,这儿地势险要,城高池深,兼且军民一心,守备森严,粮草充足,又于城周建有遥相呼应的军事基地,任何人想要攻下它,都得付出极高的代价。
进驻波尔多的驻地后,他们已经派出不少探子,各地情报如雪片般的传至,使相应的部门忙得不可开交。
城中的军议厅内,波尔多、达特安与一众将领会聚一堂,加上本地的官员,可以说是集中了风国现有的全部精英,兰斯也以达特安参谋的身份位于其中。
皱着眉头,波尔多宣布道:“据南方传来消息,土国征讨我国的军队被尽数毒杀,显然是他人嫁祸于我方,土国震怒之余,尽起大军,准备于大峡谷围歼我方,不料炎国大将隼率兵十万,闪电般的奔袭土国国都,逼得土国大军连夜折返,炎国国王烈炎亲自率队追击,隼以精兵于途中设伏,一举击溃土国前部,烈炎大军压上,形成夹击之势,激战一日,土国大败。”
“然而烈炎并未赶尽杀绝,而是放任那些士气被夺的残兵败将入城,趁机混入大量奸细制造混乱,扰其军民,围城五天之后,奸细找到机会,于魔法师部队的饮水中下毒,使其结界威力大减,波可趁机突破结界,率部用大型禁咒魔法一举击败守军,迫敌于北门逃离,土国军队于城外遭受隼和施龙的伏击,全军尽没。其余各地领主见势不妙,纷纷归降。”达特安接着说道。
“那冰国呢?难道对炎国的坐大无动于衷?”一位将领问道。
“冰国出兵十万,由玄冰率领,绕过圣殿,长途奔袭炎国。”汤米回答道,“不料被炎国大将凰于途中设伏所破,大败而回,反被夺了几座城堡。另一边,土国几位残余领主请冰国出兵相助,不料冰国以援助为名,出兵二十万,吞并土国北方,与炎国已成相持势态。”
“唉,炎国前后不过动用兵力五十余万,居然能借力打力,连破两国,太可怕了!”一位将领叹息道。
“各国沉于安乐,不思进取,朝中尽是小人当道。想我风国,表面上看是败于贼子汉斯,实则是朝纲不振,为敌所趁。”达特安总结道。
“还有烈炎其人,不可小视。”波尔多道,“从战略上看,借土国攻打我国,实则是削弱其国力,一石二鸟,并且心狠手辣,不顾道义,毒杀盟国士兵,我们不得不防。”
“而且,炎国军力鼎盛,士气高涨,战斗力极强。”汤米补充道,“炎国这几次大战,能人辈出,隼、凰、施龙之流,俱是能独当一面之才,据我们的情报,前二人俱是平民出身,可见炎国这几年来励精图治,能不拘一格用人才,使得军民一心,才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
“眼下形势,炎、冰二国僵持不下。”达特安旗下一位将领发言道,“而炎国连吞二国,扩张过速,地广兵稀,我军大可趁机南下,收复失地呀!”
“问题在于,以我方兵力,现存不过六万余人,只有退守一地,才有可为。”波尔多摇头道,“据悉炎国是全民皆兵,一旦动员,到底有多少兵力,我们也猜不到。如果全军出击,战线拖长,对方可以轻易全歼我们。他们可以付出十万、二十万的代价,而我们却输不起。”
“对呀!”一位本地官员附和道,“听说炎国已经向被占领土移民,那些移民为了保卫新的家园,一定会奋勇作战,不可小视呀!”
“的确是个问题!”达特安也皱眉道,“一连几次大战,炎国的兵力也损失了近五成,可是据探子回报,他们实行兵役制,全国的平民男子全体参加训练,不用付给薪金。以炎国人口六千万计,一旦总动员,即使要保持正常的供给和生产,能够动用的兵力也可达二百万之众,这差不多是三十户人家供一位士兵,并不算离谱,再加上被占领土上的平民会被用来作苦力,他们的实际兵力还能进一步增加。而各国一直实行募兵制,常备兵力一般在五十万,加上各地领主的私人武装,也不会高于一百万,而平民又未经训练,强征入伍,不但影响士气,而且会打乱编制和阵形,反而降低了整体战力,这就是现在我们不能大举反攻的原因。”
“只好慢慢加强实力了。”达特安阵营一位将领叹道,“现在,风国各地的民众不甘沦为俘虏,纷纷来附,现在人口合计已经超过了四百万,以后还会更多,大有可为呀!”
“不然。”一位本地官员反驳道,“人口激增之下,供给大幅上升,并且来人中免不了鱼龙混杂,说不定还混有大量的奸细,对城市的后勤和治安都有很大的影响。”
……
双方七嘴八舌争论起来,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兰斯听得头都大了。
想到一个解决的方法,兰斯凑过去,在达特安耳边小声地说了自己的主意,达特安点头不已。
“各位!”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达特安说道,“考虑到今后人口会进一步扩大,我认为可以调动新来的平民,开发附近的森林和荒地,扩大生产,如果局限于附近已充分开发之地,反而不利于长期发展。”
“那我们不是要抽出大量的兵力去维护治安和其他事务,更加分散了吗?”一位官员不同意道。
“这样吧,”达特安道,“我愿率所部人马,随同前去开拓疆土。”
本地官员一听,立即表示同意。
“这样不太好吧!”波尔多道,“你们远来是客,怎么能让你们去风餐露宿呢?”
“无妨!”达特安道:“正好让他们操练一下。”
基本的方针拟定了,波尔多所部原地驻扎,负责抵御外敌,达特安和他的远征部队带领大量移民前去开拓东北方的无人地带。建立新的据点。
回程途中,达特安问道:“大家心中有什么想法?”
“我看,波尔多倒没什么,可是他那帮手下,对我们好像抱有一些敌意。”叹了口气,汤米道,“一山不能容二虎,你与波尔多同为风国名将,那些本地的将领担心咱们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是以对咱们不太友好。”
“是呀,”松也附和道,“咱们好不容易才救回波尔多,他们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巴不得我们离去,真是太可气了!”
“是呀,”达特安道,“多亏兰斯提议我们前去开拓北方,不然以后不知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呢!”
“暂时倒没什么。”汤米忧心忡忡,“但是眼下风国已经没有继承人,将来由谁领导复国军,由谁担任新的君主,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麻烦呢!”
“当然是伯爵大人了!”松等将领纷纷表态。
“同样的,本地将领也会支持波尔多,所以说,到时就会有大麻烦了。”汤米道,“伯爵,有没有大志呢?”
“唉!”达特安道,“只要能光复风国就行了,又争什么呢?”
属下将领各怀心事,一时间沉静下来,只有天上的星星在眨着眼睛。
在更遥远的东北方,是从未有人涉足的大片的原始丛林,猛兽出没其间,奇花异草随处可见。
考察之后,达特安慎重选定了新的城址,领导着军队和难民,经过几个月的共同努力,一座巍峨的新城已经初具规模。城依山而建,城中饮用水和护城壕内之水均引自附近一处地脉内的地下泉水,清甜可口,且能不惧敌人断水、投毒,而整座城堡全是用山中的巨型花岗石所建,坚固无比。
尽管已经开垦了大片荒地,可是要等到有收成,至少也得等到明年,这段时间的补给,全由波尔多负责,可是由于大量的难民涌入,波尔多已经有点捉襟见肘了,将来的补给倒还真是个问题。
策马高处,看着努力建立家园的忙碌人群,想起当年狂风城的情形,达特安等人不由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兰斯策马奔来,这段时间里,他与云儿缠着汤米学习新的魔法,汤米也不遗余力地传授,使他们获益匪浅。
“兰斯。”达特安今天心情不错,笑道,“我有些事问你。”
松带领骑士们会意地散开警戒,留给两人谈话的空间。
“你喜欢云儿吗?”达特安开门见山。
“我,我喜欢!”兰斯愣了一下,显得十分紧张。
“喜欢到什么程度?”达特安再问,他紧盯着兰斯,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鼓足勇气,抬起头,兰斯毫无畏惧地和达特安对视着,举起手,一字一顿地发誓道:“我,兰斯,以神的名义起誓,愿以我的生命和鲜血来保护她,呵护她,任何人想要伤害她,都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达特安欣慰地笑了,这位年轻人虽然言语不多,却是外冷内热,而且悟性不差,兼且魔武双修,假以时日,成就必然不小,把云儿交给他,自己也算了却一番心事,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复国之战了。
拍着兰斯的肩头,达特安道:“好,从今以后,我就把云儿交给你了,如果你不能言行一致,我不会放过你的!”
用力地点着头,兰斯心中乐开了花,以自己平民的身份,能够得到达特安的首肯,那种无以言喻的喜悦,使他有着想要仰天大笑的冲动。
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该说出在心中藏了多年的秘密,达特安翻身下马,慢慢地踱着步子,来到一棵树阴下席地而坐,他陷入了沉思。
跟在后头,兰斯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旁边,不知伯爵是否改变了心意。
示意兰斯在旁坐下,达特安整理好思绪,说出自己的心事。
“我听女儿说过,在精灵村落时,长老对她的身世感兴趣,对不对?”达特安问道。
“是呀!”兰斯记起当时的情形,“长老还问起云儿母亲的情况呢!”想到长老说过,云儿的母亲可能会是一位神族,他不由激动起来,期待地望着达特安,迫切地想要听到答案。
“母亲?”有些伤感地别过头去,达特安回答,“她没有母亲!”
“什么?”兰斯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因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出了自己一生中惟一的秘密,达特安感到心情反而放松起来了,“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什么?”意料之外的答案,使得兰斯一下子呆了,一连串的事情,使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在做梦。
“那得从十多年前说起。”达特安缓缓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十多年前,圣殿被五位魔法师破坏之后,圣殿要求各国协助重建工作,当时达特安已是风国年轻一代中有名的骑士,他奉命押运一批珍贵物资前往圣殿。
物资交接之后,他们安顿下来,准备休整几天。
那天晚上,月光皎洁,仿佛给圣殿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让圣殿显得益发神秘,达特安沿着碎石铺就的小路缓步前进,浏览着四周的景观。
路上,偶尔会闪出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士,看到他身上的骑士标志后,纷纷向他举剑敬礼,他也很友好地点头回礼,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已经荒废的神之通道附近。
蓦地,他眼角闪过淡淡的白光,扭头细察,却又没有任何异状。
经过最严格的骑士训练,他的眼力是绝对敏锐的,达特安知道,那决不会是幻觉,凭着刚才的记忆,他穿过树丛、花木,仔细地察看着每一寸地方,想看出些什么异象。
前方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这使他的心中不由大感诧异,庄严肃穆的圣殿,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传出?难道,有人在干什么有辱圣殿名声的事?想到这儿,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猛然间,他站住了,眼前是一片堆满了碎石和泥土的空地,在那片空地之上,正放着一个婴儿,与众不同的是,那位婴儿的身上,包着一层银白色的类似布料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原料,光滑无比,向四周有节奏地发出微弱的白光,银白色的物体之内的婴儿显然发现了他,停止了啼哭,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大概是哪位圣殿人士的私生子吧!”想到这儿,达特安转身想走,这样的事他管不着,自己正值壮年,要是抱回一个婴儿,天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可是,转身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自己身为一名骑士,怎么能够放任一名婴儿不管呢?
他缓缓地回过头去,内心有些矛盾,有些忡怔地望着那位婴儿,迟疑地走向婴儿。
看到有人靠近,婴儿露出了无邪的笑容。
这个笑容有如在冰天雪地中绽开的腊梅,溶化了达特安心中的坚冰,使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抱起了婴儿。
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婴,才长出少许紫色的头发,皮肤白皙滑嫩,五官长得特别精致,可见她的母亲一定是位绝色美人。
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是女婴眼中却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看着那双眼睛,达特安再也舍不得放下她。
就这样,不顾别人诧异的目光,他抱回了这个女婴,待如己出,一直到现在。
达特安伸手入怀,掏出一条精致的项链,递给兰斯,道:“除了那身奇怪的衣服,女婴身上还有这条项链,上面刻有云的图案,所以我给她取了这个名字。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你好好保管它。”
兰斯仔细观赏着手中的项链,这项链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有着一种温润的感觉,闪着金属般的光泽,正面刻有云形的图案,背面刻着一些不知名的文字,像是一个很独特的护身符。
“我会保管好的!”握紧项链,兰斯很坚决地回答。
“还有,”达特安脸上有着少许的失落,“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要告诉她真相。”
“嗯!”兰斯很用力地点着头。
一骑飞奔而来,却被松等人拦下,马上骑士喘着气,大声道:“快闪开,我有急事禀告伯爵!”
“刷!”一下站起,达特安示意让骑士过来,同时问道:“什么事?”
“新城水源的地脉那边出问题了!”骑士显得十分焦急。
“什么?”达特安一听忧形于色,“那可是新城命脉呀,走,看看去!”
召来坐骑,一行人向着地脉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