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村老支书不干了?什么时候的事呀?”王玉梅说。
在周兰来之前早就跟丈夫女儿将这件事的意见颠来倒去,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唠唠叨叨讲个不停,旁听者耳朵里的糨子都三尺三厚了,鬼机灵的三女儿雅思把这个祸水引到邻村舅舅家中。
“就是昨天的事,我听都很意外,说自己岁数大了,身子骨不行了,但我觉得还没到不行的时候呀。”
“姐,你说啥呢。叫别人听到多不好啊。”
“玉梅,姐不是盼着老书记死,是...是,就是想让他接着干,那么好的书记,十足十的老好人,不干也太可惜了。
“你们老书记的贤名哪个村不知道,处处都愿意亲力亲为,村民有啥困难他都是第一个上前。”
“就是呀,要不怎么那么多人都不愿意他不干啊。这么好的书记到哪找去啊,我们书记是干干净净的清官,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来不偷奸耍滑,比别的那几个村的都强太多了,甚至都没法跟我们书记比,也不知道这个咋样。”
“咱们就是个平头小老百姓,只要饿不死就老老实实的过自己日子就得了,可别管些没用的,再管出事怎么办,他们爱谁做谁做,跟咱们也没关系。”
“姐,咱家你弟弟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一辈常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句话可不是空穴来风啊!这个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咱们就安安心心和土地打交道吧,别跟笔杆子掺和在一起,不好。”
“姐,你回去之后可别再说了,跟村里任何人都别说,现在什么人都有,以后再给传到新官那里,你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知道其中利害,我家你姐夫他们也说了,放心吧,我不会跟外人说的。只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也好受些。”
周福和玉梅都有意无意的避开敏感话题,想让周兰把这件事遗忘到记忆深处。
周兰帮忙看着思怡和毅平,期间有帮着摘菜、洗菜,直到快临近晌午才回家。
1957年1月27号腊月二十七
“徐奶奶你说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过年能回来吗?”
“小福慧是想爸爸了?”
“嗯,奶奶不见了,您说爸爸会不会也不见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净胡说,没想到你这个小人儿脑袋也这么乱,你爸爸会回来的,只是工作忙,别瞎想了,叫你妈知道又要剐你一层皮了。”
保姆徐阿姨抬头一望看见毅安站在楼上着实被吓了一跳。
“毅安怎么站在那一点声音都没有,你什么时候站在那的,吓死徐奶奶了。”
“我上了趟卫生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就没有去打扰你们,对不起了徐奶奶。”
“没事,奶奶没事。”
“还好没有说错话露出马脚,不然真就全白废了。”徐阿姨心想。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似镜中花水中月,可又说不出什么来。”毅安心想。
“徐奶奶!妈妈回来了。”
徐阿姨并没有听到钥匙开锁发出的声音,福慧的声音才让二人六神归位。
“你们怎么在这呢?难道知道你爸爸来信了!”
“信?”
“呦!太好了,爸爸要回来了!”
“上午我接到的传真问我收到信没,他说估计快到了,当时我还有些纳闷呢!结果下午就接到信了,正好你们都在拿去看看吧。”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千人猜上万年都难以猜透,徐阿姨有意与艾雯对视,二人的眼睛有一种相同的冷,是刚才艾雯谈话时所没有的,虽然如此徐阿姨也假装认真地去看。
“这是爸爸的亲笔信,爸爸说过年不回来了,说工作忙考察公司也多,还有欧洲海关突然也变严了,等年后再回来。”
“天啊!爸爸回来还要检查我寒假作业!”
“是啊!抓紧做功课,等爸爸随时检阅,不会问哥哥,你俩没事上去吧,一个小时后下来吃饭。”
孩子走后,大厅上只剩下艾雯和徐阿姨。
“太太!这寄来的信?”
“我找人伪造的。”
“那为什么不用电报,非用手写的呢?难道不怕露馅吗?”
“这封信就是给人看的,用电报反而会很假,没有这封信有感觉,放心吧,我是找临摹高手写的,完完全全可以以假乱真的,这样才不会令人生疑。”
“看到这封信我也觉得李先生真的就在欧洲呢。现实和梦为啥不能换一换呢?把今日的梦变成现实,把昨日的痛变成梦。太太你这个梦准备…”
“我要努力将梦延续下去,为了孩子们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真是越来越爱这个梦了,我已经沉醉其中了,有了这个梦感觉身上全是劲,也有希望了。”
“可梦幻终究是梦幻,是不会变成现实的,沉迷越深伤的就越深呀。”
保姆徐阿姨轻轻地拍了拍艾雯的手,试图将她从梦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