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小丁出征,引起轩然大波,太后一方观望,尚书反对,中立者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边远小国其中也包括沙漠毒狼的图坦国,若出兵图坦国余党也会一并被灾,用自己的手亲自毁去自己的国家,我不懂小丁为何要这么做。
我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面的人争论不休,眼睛扫向每个人的脸。
若小丁是被摆在台面上的一杆枪,那负责描准射击的幕后操控者又躲在哪里?沙漠毒狼我只见过一次,他应该就是那个操控者,却将自己藏得极深,他在哪里?是此时朝堂之下的哪张脸?是否正躲在暗处露出狰狞的笑。
出游。
必定兴师动众,我这才后悔,想与舒沐雪不受干扰的外出简直是做梦。
而且游玩的地方不过城外的皇家花园,换句话就是从一个宫殿移驾到另一座宫殿,我多少有些不甘,但想想我以前看过的皇家园林也不过只有颐和园而已,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也不错。
那园林叫“清晖园”,建于熙元八年,马车沿着冗长的园林围墙走了很久,我便可以猜到这园林有多大,我本来有些懊恼的心竟不自觉的期盼起来。
门口两只巨大的石狮,门眉正中悬着的匾上写着“清晖园”三个大字,我出了马车,前呼后拥,总算进了这座气势不亚于“颐和园”的“清晖园”。
我一定要多住几日,我心想。
然后是一大串必要的事务,比如沐浴焚香,比如到园中的“三仙堂”进香,等一圈下来总算有空看看这园中的风光。
我坚持不要以轿代步,拉着舒沐雪陪我逛了一大圈,一帮随护也便浩浩荡荡的跟着。
“坐船可好?”眼前是巨大的湖,舒沐雪忽然指着岸边的船道。
“好,就坐这条船。”我附和。
“皇帝,这船太小,是宫女们坐的,皇帝的大船在对岸,我马上遣人划过来。”身后的女官提醒道。
“在对岸?你要朕等吗?朕说这坐这条,便就这条。”说着便直接上船去。
“请皇帝注意龙体安危,为国家社稷着想。”女官跪下来。
又是龙体安危,我有想掐死那女人的冲动,她越是这样,我越是要与她对着干,忽然明白之前的昏君,暴君是怎样养成,就是被管的烦了,厌了,要么在沉默灭亡,要么在沉默中暴发。
“皇帝由我陪着不会有事,另外让这几个待卫也一起上船来保护皇帝便可。”舒沐雪在旁边替我说话。
“可是……。”女官仍在犹豫。
“太后怪罪由朕担着呢。”早知她是太后在我身旁按的眼线,我直接说道。
女官仍在犹豫不决。
我再也不管她,直接由舒沐雪扶着上船,那几个被舒沐雪点到的待卫也跟着上船,那女官想跟着上船,绑船的绳索已松开,船直接驶向湖心。
“你们居然连这里也能混进来。”船行一段路,我看着船后又有两艘船驶近,慢慢的护在后面,我翻了个白眼,才对跟着我上船的其中一名待卫道。
“皇帝眼到是利的很,”穿着待卫服的常笑,冲我凉凉道,同时想与我的贴身女待,他的师傅风悠宁站近一点,被风悠宁瞪了一眼,便摸摸鼻子不敢再动。
“后面有船跟着,你们只需说话便可以,切不可给后面船上的人看出破绽。”舒沐雪出声提醒。
“你早知道他们混进这里?”我问道,不过他是如何通知到他们?皇宫内尽是眼线,连飞鸽传书也会半途被人打下来。
“大哥让正好回封地的小皇帝带的口信。”与常笑一起来的舒庆春道。
“小皇帝?你不怕他卖了我们?”我瞪着舒沐雪。
“你替他做五年皇帝,他便已欠了你,所以让他做件事也不为过。”舒沐雪倒是很放心。
此时船上除了我,舒沐雪,风悠宁,其他五人便是扮成待卫的舒庆春,常笑及带来凑数的慕容山庄部下,虽然身后有船跟着,但也不失为一个说话好时机。
“大哥,你让我查的‘情豆树’确实生长在之前的图坦国境内,只是问了当地的很多人都说已经绝迹,根本没有线索,但我们却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舒庆春说到这里停住,冲常笑使了个眼色,常笑随即会意偏了偏身,挡住跟着我们的船上人的视线,只见舒庆春掏出一张纸递给舒沐雪,道,“我听当地的一个采药人说,他以前在图坦国皇宫内做太医时图坦国君曾有一块黑玉,可以暂缓‘情豆’毒发时带来的疼痛,这是他画的玉的形状。”
“可属实?”舒沐雪接过,那上面果然画着形状怪异的图纹。
“无法核实,但他说到这块玉,在熙元国攻进皇宫时丢失,他曾去皇宫废墟上找过,但一无所获。”
“当然宁可信其有。”我插话道,总比无望的受小丁胁迫强,至少有了希望。
舒沐雪不作声,半晌才问道:“当时攻入皇宫的熙元朝将领是哪一位?”
舒庆春想了想,应是尚书大人。
我心里一跳,尚书竟是攻破图坦国的人,是否他因此窥到了图坦国的很多秘密,那块玉是否也在他手中?
“此外,耿修已在我们掌控中,大哥要如何处理?”却听舒庆春又道。
“他现在只是被沙漠毒狼抛弃的卒,先留着。”舒沐雪冷声应道:
“是。”
我无言的听着,原来舒沐雪一直在暗中计划着替我找解药,只是控制耿修又是为了什么?
“耿修?他有什么用?”我怎么想,便怎么问。
舒沐雪转头看看我,眼神有些幽冷,道:“这是为珑所做的。”
珑吗?我一愣,他所受的污辱?原来舒沐雪都看在眼中,之前的羞辱他其实都记得,要一样样的讨回吗?
不知怎的,我居然又想起小丁,现在是耿修,总有一天会轮到小丁,舒沐雪定不会放过他,我知道此时不应该死的担心这样的事情,但却又止不住的想,今天是他将我们逼到死地,明天又是我们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一切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在承受的,我似乎才知道这样的事实,不由的发愣。
“婉昭,怎么了?”见我发愣,舒沐雪握住我的手。
“没什么。”我冲他笑笑,头靠在他肩头,心里却在骂自己,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船行了一大圈,稳稳的靠岸,早有一堆人候在那里,我不觉得头晕起来,也只能硬着头皮下船,舒沐雪早已将那幅黑玉的图藏进袖中,扶着我下船。
湖上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清晖园”的湖中出产一种水菱,两头尖,中间要比平常的水菱更圆润,更像一只元宝,所以被称为“元宝菱”。
此菱比一般的菱早熟些,所以我这次到“清晖园”正好有香甜的“元宝菱”吃。
湖心岛的“万宝亭”中,本是宫女剥好了给我吃,我嫌吃来无味,便自己动手剥着吃。
菱其实淀粉含量极多,所以并不能吃多,何况是吃饱了饭的情况下,不一会儿我便饱了,只是看这“元宝菱”长的可爱,拿在手里玩。
舒沐雪除了正常吃饭,平时并不喜欢吃这些零嘴,他方才嘴里吃的也是我硬塞给他,他无奈之下才张嘴吃下。
怪不得身材保持的这么好,原来是有原因的。
“万宝亭”靠湖,所以在上面架了两个钓竿,也不知为何,舒沐雪的竿上屡屡有鱼咬饵,而我那根竿却是乏鱼问津,本以为位置不好,然而两人调换后,鱼又跑去原本我那根竿去了,真是邪门的很。
“钓鱼心静,才会上钩。”舒沐雪看我颇不甘心,便口道。
“心静跟鱼有什么关系,那湖中鱼肯定都是母的,看你长的英俊潇洒,于是春心大动,自动献身。”我胡诌道。
旁边的风悠宁“扑哧”一声笑起来,我瞪她一眼,却听舒沐雪道:“你过来坐我旁边。”
“干嘛?”我一愣。
“妻子坐旁边,母鱼自然不敢来骚扰。”他极认真的说。
呃……,居然被反将一军,这样说我不成了这池中的鱼。
风悠宁不顾还有其他宫女在,极不给面子有大笑,我把手中钓竿一扔,冲舒沐雪道:“这可是你说的。”说着有些无理取闹的伸手将他鱼竿旁的湖水搅乱,吓跑了一条正想咬饵的鱼,然而才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
舒沐雪低低的笑出声,仍下钓竿,伸手拥住我,我顺势依在他身上,看着亭外碧清的湖水,心想此时倒是轻松惬意。
随手剥开手中把玩的菱子,里面雪白的菱肉竟分成了光滑的两颗,我看着一愣,道:“这菱肉长的倒是奇怪。”
舒沐雪低头来看,只看了一眼便道:“这是双子菱。”又看看我,眼神闪着某种莫名的柔光。
“恭喜皇帝。”旁边的忽然女官跪下来道。
我拿着菱子,觉得莫名其妙,问道:“何喜之有?”
“禀皇帝,这双子菱是极少见的,吃到者以后必定会生双胞胎。”
“是吗?”我只听说吃到双黄蛋会生双胞胎,这“双子菱”却没听过,然而我毕竟是现代人,知道生不生双胞胎多半是靠遗传,所以并不相信,却觉得有趣的很,便拉住舒沐雪道,“你们舒家的族谱里有没有人生过双胞胎?”
舒沐雪当然不知道我的想法,微愣了下道:“没有。”
“你也认为我吃了这菱子就会生双胞胎?”
他摇头道:“只是传说。”
“那就别放在心上,”我拍拍他的胸口道,遂又想了想道,“不过能生对双胞胎来玩也是不错。”抬头见舒沐雪眼中的那抹柔光还在,知道他也定是这样希望,便冲他笑笑。
他的眼中也漾起笑意,在我腰间的手下意识的放在我的小腹上,当然那里不可能小生命存在,但他却期许着。
“总有一天,”他说,“等你解去了‘情豆’。”
此时的气氛很是温韾,再加上四周风景只有画中才有,我正陶醉,却见一行人自亭外的小径急急而来,我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到为首一人正是尚书。
“他怎么来?”我自言自语。
“我让他来的。”舒沐雪松开我,让我坐正。
是为了那黑玉的事吗?我脑中想起他答应小丁替我解此月“情豆”毒时对我说的话:我比你更难受。
他比我更难受,却不愿我痛苦才答应了小丁,但还是不放过其他任何一种可以缓解我疼痛的方法,如可以不用到小丁,他一定拼了命的不让小丁碰我一下。
“老臣叩见皇帝!”正想着,尚书已进亭来,朝我跪下。
“老尚书年迈,以后见朕就不用再跪了。”一看到这么大年纪的人朝我跪下我就头痛,忙出声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