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穿过青春所有迷路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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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爱是什么(1)

叶隽的所谓经济问题很快查清纯系子虚乌有,不仅没有任何问题,他的职务招待费消耗还是所有总监中最低的。这次调查带来的屈辱,叶隽经过一阵时间的消耗,倒没所谓了,可是却激起了他的团队的集体反感。他的经理如林有成、聂晓华等集体到崔廷处投诉:崔总,不如也查查我们吧。偌大一个华成,若是叶总监有事,恐怕我们其他人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啊。趁着年关,咱活就都别干了,先开始检举与自我检举、批评与自我批评得了,肃清队伍好干活啊,省得流言蜚语影响心情。那,除了我们,那公共关系处的几位是不是也要查查,今年拿多少订单,工资又拿多少,别骑在人家头上看风景还嫌人家个子太矮……崔廷竭力抚慰,但对叶隽的嫌隙越来越大。崔廷作为华成一把手,倒也不是嫉贤妒能的人,但是他一贯秉信一个公司只能有一个灵魂,最嫉恨拉帮结派。

北京地区的销售比往年有了大幅度的攀升,大家都发足了奖金,一场纷扰在年节的鞭炮声中烟消云散。

叶隽的父母来北京过年。大年初一,苏西打来电话,是叶母接的,叶母叫过儿子,站在一边,若有所悟地盯着儿子。叶隽挥了几下手,叶母才怏怏离开。

苏西在电话里让小念给叶隽拜年。小念会说简单的词汇,诸如妈妈、外公、饿、吃,但是叔叔两字,他总是发不好,后来让他叫都不叫。有次,他拿了认字卡片,指着上面的男子,又指指叶隽,奶声奶气说:“爸爸。”苏西连忙阻止:“不是爸爸,是叔叔。”“爸爸。”他继续倔强说,因为他实在分不明卡片上爸爸与叔叔的区别,反正都是两个成年男子。再后来,叶隽每次去,小念都会张着手臂,叫着“爸爸抱”。

这回,在电话里,小念依然叫:“爸爸。”再有样学样地说:“恭喜发财。”

“乖。想不想爸爸?”叶隽对着电话亲一口。苏西道:“他还不会跟你对话呢。在玩电话绳。”

“那你呢?想不想我?”叶隽说。

“那个。”苏西转移话题,“北京可以放炮吗?……”

闲扯一通,搁下电话时,叶母过来了,一脸恽怒,“那谁啊,怎么随便管孩子叫你爸呢?你是不是蠢,扯出去多难听。”

“妈,你偷听我电话?”叶隽反感。

“你都是我生的,有什么不能听?不听还不知道呢。你老实跟我说,那女的是谁?在哪里,做什么的?你是不是因为她跟嘉嘉分手的。”

“妈,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必操心。”叶隽走开了。

“你翅膀硬了,妈的话都不听。那女的有孩子是不是?她缠着你?……”母亲犹在絮叨。

不久之后,叶隽从苏西稀疏的电话和客气的回复中感觉一定出了点事。

“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苏西沉默了下,说:“开学初,你妈妈来学校找我了。”

“她去你那?”叶隽难以理解母亲的疯狂,又连连向苏西解释:“你别介意,这是我的事,我妈妈干涉不到。”

苏西静静说:“我明白。你也别跟你妈吵,她没说错什么。她只是跟我说,你条件很好,什么样的女孩子都能要,不必要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妈妈。”

“你怎么想?”

“我,我觉得很对。即使不是子嘉,大哥也一定可以找到如花美眷。”

叶隽冷冷说:“依你的性子,这样说,不过是对我没有意思罢了。”

又是沉默,而后苏西轻轻说:“对不起。”叶隽撂了电话。

正好公司业务繁忙,叶隽也没时间想风花雪月,这件事就这么淡下去了。

一日,在客户举办的沟通会上,他遇到竞争对手瑞讯的总裁冯至鸣。因差不多的年纪、近似的教育背景,两人相谈甚欢。下午,冯至鸣兴致勃勃提出竞技高尔夫。叶隽欣然应允,几场下来,终是不如。

中途休息时,冯至鸣跟他谈工作,提到目前竞争激烈,除了国内企业自相残杀,还受到“国际军团”强烈冲击,作为行业的翘楚,瑞讯与华成是否可以考虑在某些方面进行合作,发挥彼此长处,弥补弱项,与欧美企业抗衡。叶隽不敢越权,只说会向崔总转达汇报。

还没等他上达崔廷那里,媒体便以“瑞讯、华成笑谈‘竞合’、挥杆泯恩仇”的大标题和两人绿茵场上潇洒击球的大幅照片令崔廷怒不可遏了。

崔廷找他时,并没显出多少怒意,只是提醒他认清自己的权属。叶隽自问无愧,也没太在意,继续在此事纠缠,跟崔廷讲冯至鸣的建议未尝不是一条出路。崔廷冷淡地回复他:“我会考虑。”

3月末,上海片区的一个刘经理被调至北京,名义上是做叶隽副手,但是直接向崔廷汇报,有调人和用钱的权利,明眼人都看得出有架空叶隽之意。

林有成与叶隽商量:“不如跳吧。带团队一起跳。就算不跳,威胁下也好。”

叶隽颇踌躇,一方面,在他的职业词典里,没有临危远祸这一条,他对手下也是一直提倡忠诚、责任、诚信,他不愿去打破自己的原则;但另一方面,华成的确日益在束缚他的才华、消磨他的激情,他很怕自己在这样的氛围中日益丧失了自己那颗敢作敢为的心。

瑞讯的子公司要上市,在这之前,毫不掩饰挖人之心,有借此抬升股价之嫌。崔廷也未尝不忌惮叶隽撂摊子走人,开始与他修复关系,邀他品茗赏花、下棋打球、推杯换盏、推心置腹,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以前亦兄亦友的关系。这跳槽之事便又拖了下来,等到瑞讯子公司上市,新管理者继位,叶隽的念头自然化作了炮灰。

最近叶隽总觉得累。以前工作的时候都像超人似的精神抖擞,把公司当作家,恨不得把晚上、周末的时间都奉上,但是这些日忽然生了倦怠,遇到大单也没有以前那种嗜血的刺激。手下汇报工作,他偷懒的时候便要他们直接向刘经理report。反正跟他report后,他还要跟刘report,何必多走这一道程序呢。有时候会出神,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怀念以前,无论是在摩根士坦利实习,还是毕业后在微软做事,大家都有着共同的价值追求,有坦诚布公的和谐氛围,他愿意燃烧自己。那么现在,是被嘉嘉言中,他终于出现了不适应的症状,还是老了?

这个周末没有应酬,没有活动,他打算睡到自然醒,偏偏6点不到就醒了,一大早空着个脑的感觉真是不好。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贴了几个饼子,拿过手机拨了一个熟悉的号。

苏西的父亲接的,语气挺高兴的,“小叶,挺忙的吧,很久没你电话了。……小西还在睡,没事没事,我叫她去。也该起了。”

自上次没礼貌地挂断电话后,便陷入一堆烂事中无以脱身,叶隽有阵子没跟苏西联络了,这会听到她懵懂未醒的声音,只觉得亲切,又有点理亏,一时倒不知说什么。

“你没事吧。”听不到回音,苏西有点急。又想到以往他从未这么早来过电话,以为他出事了,惊惶道:“到底怎么了?说话啊。”叶隽心头一软,顺竿子爬下,“我不是很舒服。”

“哪里不舒服,发烧?有没有去医院。”

“你来吧,我想见你。”

叶隽也是随便说那么一句。未料第二日一早,接到苏西电话,“我在火车站了,你那怎么走?”

叶隽兴奋异常,连忙说要去接她。苏西说,你病着怎么接呢。他才想原来她是探病来着。

当听到敲门声时,叶隽奇异地发现自己的心砰砰乱跳了下,像初恋一般,居然生了紧张与激动的双重感觉。当打开门,看到穿着嫩黄色针织衫如春天一般的苏西狡诈地同他眨眼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好想念她。

一把把她拖进屋,便用力抱住她。

她享受了下他的怀抱,摸摸他的额:“骗我。没病。”

“怎么没病,是相思成病。”

“真酸。”

他以额抵她的额,热辣辣地捕捉她眼睛里晶亮的水泽,“这么久不见,也没个电话,你真狠心啊。”

“是你不给我打的呀。”

“跟我说,你等没等。”

她迟疑了下,便点头了。他便用唇去堵她。她依然不够热络。他说:“你要不喜欢,我尊重你。”她满面通红,讷讷道:“我,我是不会。”他有点诧异,“他没有吻过你?”

她抿抿唇:“只有一次,时间太久,我忘了。当时我脑子一蒙,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毫不掩饰地大笑,“那好吧,我教你,这个不难的。……”

那是他们扎扎实实地吻,扎扎实实地倾泄彼此的想念。

因为苏西第二天要上课,她来时已买好了晚上的夜行火车,叶隽不得不惜秒如金地把这次短暂的相会严密安排好。

苏西没别的嗜好,只喜欢音乐,想切实感受一场音乐会。叶隽便查了各大音乐厅,只中山音乐堂有下午场的交响乐演出,遂订了票。上午时间,他带她去逛798,那原先是工厂,现在改装成先锋艺术集散地,画廊之外也夹杂酒吧、餐馆和其他商铺,算是一个综合的比较有个性的旅游地了。苏西饶有兴致地转。在一个店里,她拿出一张CD,久久流连。叶隽凑过去看,歌手叫千禾,他对娱乐明星不熟,但是也知道这家伙正当红。问苏西:“喜欢这个人的歌?”

苏西“啊”了声,有点如梦初醒的样子,“这是他以前的一张唱片,卖得不好,可其实很出色。”

“你要喜欢,就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