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卷时间到了,段校长和范老师歉意地说:“李主任啊,让常书接着做吧,唉,您看这事儿,弄的,嘿嘿嘿。”
养父笑着说:“就这吧,你们给他认真地改,数学,让他正常地考就行,我乡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乡长还等着呢!”
养父说着就转身走了,他们屁颠屁颠地在后面追着,送着,我养父也没有理他们,就上了冒着黑烟的吉普车走了。
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的语文考了31分,数学考了52分。
爸爸真的兑现了承诺,给了46块钱。
我拿着钱,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
在我都跑到了计生委的院子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常书,常书,······”我扭头一看,是气喘吁吁地,双手扶着膝盖的弯腰喘息的三哥。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直接走过去了,掏出口袋里的钱,“给你多少,哼哼哼。”我很是开心地说。
三哥喘着粗气说:“爸爸给你46,你给我23。”
我给了他四个五块的,剩下就的五毛、一毛的了。
三哥拿着钱,装进了他棉袄里面的衬褂里,退着走着,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有偷笑,有奸诈。
我感到,这个钱,有点烫手了。于是,我开始向卖猪肉的摊上跑去了,经过三哥身边的时候,他好奇地看着我。
到了那儿,卖肉的老杨看着我,笑了,“这不就是那个,不死吗,哈哈哈,现在叫啥了,常书是吗,哈哈哈,干啥来了,哈哈哈。”他手里拿着刀,并在磨刀石上磨着。
我把钱都掏出来了,放在了肉板上,“大爷,这是23块,都买成肉,快点,哼哼哼。”我笑着说。
老杨笑着看着我,喷着烟雾说:“常书,你说,你给谁买的,我多给你点,嘿嘿嘿。”
我仰着头,笑着说:“给我爸呀,哼哼哼。”
他突然严肃了,满脸地疑惑,“你爸,大帅啊?”他一边切着肉一边说。
“哼哼哼,不是,计生委的,我喜子爸爸,哼哼哼。”我笑着说。
他惊讶了一下,又突然“哎吆”一声,急忙捏着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大滴的鲜血从左手滴下来,看着我,对他的老婆说:“切肉,给他切25斤,这是个有良心的孩子!”
这次,我把吃百家奶的劲儿,都给用上了。
尽管,从猪肉摊到计生委的直线距离,也只有200多米,但对于我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扛着20多斤肉,也是巨大的体能考验。
我在街上行人的善意的笑意中,以及一些人奇怪的眼神中,努力地颤乎着,在右边的肩膀扛着的一大块猪肉。
一开始,每走一步,都是很“踏实”的,其实,是沉重的。渐渐地,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了,甚至有点窒息了。
尽管在寒冷的冬天,我知道,我的棉袄已经湿透了。
我扶着墙根,努力地不让肉掉下来,并让自己歇息着,我坚定一个信念:只要不累死我,我一定要给我的养父养母这一块肉!
就在这个时候,三哥和大哥二哥大姐他们来了,拉着一辆板车,非常开心地跑过来了,不等我反应,他们就直接从我的肩膀上,把肉卸下来,放在板车上,大叫着:“吃肉了,吃肉了······”
大哥和二哥拉着板车,在前面疯跑着。
我惊住了,气坏了,“给我的肉,给我的,这是给我爸爸妈妈买的,这是给我爸爸妈妈买的······”我疯狂地追着,拉着大哥和二哥的手,挡在板车前面说。
大哥皮笑肉不笑地说:“就是回家啊,给爸爸妈妈吃!”他说着一下就把推倒了。
看着我坐在地上,他们想从我的身边绕过去,我急忙爬起来,“站住,常不高,常不中,我警告你们,谁敢拿走我的肉,我就给谁拼命!哼哼哼!”我真的恨极了。
大哥和二哥把板车交给了大姐二姐他们,走到我的跟前,抓着我的领子说:“认贼作父的玩意儿,拼命,是吧,来吧,常书,今天,你只要打败我们三个,肉就是你的,不然的话,挨揍了,我还要把肉拉走!”大哥狠狠地说,并指着二哥和三哥说。
我知道,大哥是个狠人,二哥只要看着大哥不行了,他比谁跑的都快,三哥是个不影响自己的利益,无论如何都不出手的人。
在他们还在威胁我的时候,我对着大哥的裆部,狠狠地就是一脚。
大哥都没有吭声,就倒下了,蜷缩着身子。
在二哥还在发愣的时候,我对着他的裆部也是一脚,他眼里夹着泪水,蹲下了。
三哥却对着我的脸,就是一拳。瞬间,我感到鼻子一酸一疼,一股热流就从鼻子里下来了,流到了嘴里,咸咸的,腥腥的。
我彻底被激怒了,我对着三哥的脸也是一拳,他的鼻子也出血了。
我们俩就这样一拳一拳来往着,打在一起。
由于,我从小就有“丰富”的挨打经历,早就养成了坚强的抗击打能力与躲避打击的经验。也只是四五下的时候,三哥就捂着脸哭着蹲下了,最后,索性坐在了地上。
我用棉袄的袖子擦着鼻血,走到了板车,大姐她们惊呆了,看着我,我看了她们一眼,就扛起了猪肉,擦着鼻血,走向了计生委的方向。
就在我吃力地走着的时候,大哥和二哥一起,蹦起来,从我的背后,猛踹我了。
我连人带肉多都倒在地上了。大哥和二哥一起对着我猛地踢打起来了。
我也顾不得疼了,心中坚定:无论如何,肉不能让他们拿走;另外啊,要想摆脱困境,只有和他们打!
于是,懵了的我,也不知道是谁了,死死地抓住了一个。不管谁在打我,我就只打这个我抓住的人。
躺在地上的时候,我就打这只被我抓住的脚;等我半坐起来的时候,我就打这只被我抓住的腿;等我站起来的时候,我就打这个人,不论什么位置,我只有一个信念:要快,要狠,要多打几下!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被我抓住的人,不打我了,倒在了地上,我骑在他的身上,还在打着,已经分不出鼻子眼睛了,满脸都是鲜血了。
打我的人,也不打了。
我也不知道疼了,还在狠狠地一拳一拳地,打着地上的人。已经完全无法看出是哪个哥哥了,反正,我是恨极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努力睁开一条缝,发现,我躺在了医院里。
我忍着全身的疼痛,半做起来,看到这个病房里,都是我的家人,养父养母和玉喜姐姐他们坐在我的身边,几个姐姐和我爸爸妈妈坐在另外的三张床边。
整个病房里的气氛,非常的沉闷,没有谁说一句话,都是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