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禁卫军扎营在一处山脚,整军等待明日一早再出发。
宋晓躺在车内的床上,浅睡着。她实在是太困了,又太累了,所以帝轩才让她休息,但又因为担心远在南离的孩子,她一直没有睡太熟。
马车忽然停下来,她立刻就醒了,她翻坐起来,疑惑地准备下去察看,然而宽敞的车门忽然打开,一身黑色战甲的男子走了进来。
“为什么停下?”宋晓问道。
帝轩走至她的身旁,坐在床沿,撩起她的长发,锊到她的耳后,轻声说道:“先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可是。”宋晓皱着眉头,想说她担心孩子。
帝轩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担心孩子,我已经命人昼夜不歇前往南离,这一次是圣旨,图坦不敢不从。”
“他们打到哪了?”宋晓问道。
“南都五十里外。”帝轩望着她,低声回道。
她点点头,照这种速度,应该还来得及。
“你下令图坦停止攻击了吗?”宋晓忽然想到了什么,若他只是下令不伤害孩子,那宇文谦玉怎么办?南离百姓怎么办?
“你担心什么?”帝轩语气陡然一变,有些不悦地问道:“你担心宇文谦玉?”
宋晓见他脸色又变了,也有些不满:“我当然担心他,他是我和心儿的救命恩人。”
“除了救命之恩呢?”帝轩开口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晓也恼了,她已经够心烦了,他还要来添堵。
“你为何呆在南离两年,又为何不告诉我孩子的消息。”他终于问出口了,今天他想了很多,从他们的初始到现在,他知道他曾经做过很多事伤害她,他也曾经想弥补她,然而她竟然设计逃离,所以他才一直生气。
但知道他们还有孩子,她和宇文谦玉之间也没什么后之后,他开始细想两人之间的关系,遇上她之前,他从来不知感情为何物,他的一生是辉煌而让人仰视的,即使是身边最亲的人对他也是毕恭毕敬,因为他天生就是王者,他的军队所向披靡,他治理下的国度繁荣昌盛,所有人都臣服于他。
但自从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变了,她倔强,不服输,正直善良,为了身边的人不惜一切,并且敢大声驳斥他的论调,毫不畏惧强权。她那么特别,和他身边那些虚伪阿谀的人完全不同,所以他才一直舍不得放手。
他曾经以驯服她为乐趣,但不知不觉中,自己却被她改变了,用帝康的话来说,就是他变得不再像座冰山,他有了喜怒哀乐,他学会了宽恕,学会了体谅,变得仁慈了。
他曾经对这些话不以为然,他认为,只要他想,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这天下都注定是他的,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改变。
然而当她再次离开他之后,他变得那么怒不可遏,他甚至想翻遍整个洪苍,也要把她找出来。但当帝康主动请罪,告诉他她离开的真相时,他忽然什么火气都没了,他想她那么珍惜肚子里的孩子,当她失去孩子时,她会有多心碎。
他派出很多人找她,然而她却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点讯息都没有。所以他给了她两年的时间,等她平复心情,等她回到他的身边。
因为当她离开之后,他才知道,她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而现在他终于找到她了,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所以他想要珍惜。
而一切的前提条件就是两人开诚布公,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没有了隐瞒,他们才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心儿早产,身体不好,只能呆在南离休养,她的身份那么特殊,我不能带她回天启。”宋晓平静地说道,只能说实话,不然以帝轩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南离。
一个孩子夭折,一个孩子早产,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帝轩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她带入怀中,轻声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提及心儿,提及往事,宋晓忽然红了眼睛,她指控地怒视着他:“是你不要孩子的。”
“我没有不要孩子,你中了毒,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解毒。”他小心地说道,观察她的反应。
果然,他的话一落,她立刻变了脸色,“将毒素转移到孩子身上?”
他点点头,将她抱得更紧。
心中自责的猜测终于证实了,泪水忽然就流了下来,她呜咽道:“是我害死了孩子。”
看见她的模样,帝轩忽然无比心疼,他捧起她的脸,擦干她的眼泪,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是下毒的人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然而,她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若她没有中毒,他们的儿子不会死,而心儿也不会身中剧毒,全都是因为她。
听见她的哭声,帝轩的心忽然揪紧了,在他的记忆中,她即使受再重的伤,也从没落泪,而这一次,她哭得那么伤心,让他顿时手足无措。
等她哭累了,他温柔地低哄着她:“我们还有心儿,以后还有会别的孩子。”
听见他提到别的孩子,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他,冷声说道:“你出去。”
她变得那么快,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他好脾气地开口:“怎么了?”
“心儿是我一个人的。”宋晓宣布主权。
“我是心儿的父皇。”帝轩反驳道。
“你还有别的孩子,你休想和我抢心儿。”一想起他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她的心中就觉得像有蚂蚁在啃噬,立即和他拉开距离,甚至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都让她觉得窒息。
见她激烈的反应,帝轩忽然笑了:“你在吃醋?”
“我没有。”宋晓冲口而出,然而回答得太快却更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孩子是我生的,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带走她!”
她恶狠狠地盯着他,满脸威胁,要是他敢和她抢心儿,她一定再次端了他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