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爱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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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花好月圆——————

第六章

不知不觉,时光过去了五个冬季。

在这五年里,很多旧的东西都焕然一新。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有人遗忘,有人牢记。在岁月的更替中,那些曾经的模糊都已经明亮了起来。一种胜利的成果是在或多或少的经历中锻炼出来的,实验出来的。这种实验和锻炼又是在一条指引的路线上去完成的。

这已是九十年代中期,东镇改变了她原来的面貌。曾经那条绕镇而过的土马路已经铺上了沥青,马路中间还增添了几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白杠。来去的小汽车和大汽车都分届而行。曾经那些铺天盖地的土灰消失了!那条“花街”已经更鲜艳了。

土墙青瓦也成为过去的历史,而这种历史是永远不会再重复而来的。一座座新楼正拔地而起,一条条街道宽敞明亮。

罗冬林刚从新镇府大楼开完会出来,他左手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右手端起几张白纸在瞧。白纸上面都记录着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他边走边读,已然走到了镇府大楼广场上的边缘。

这时,一位骑着摩托车的人在他身旁停了下来。那人取下头盔,又把头盔挂在车头上。

“罗村长!”那人朝他喊了一声。

罗冬林抬头一望。

“周老师!”罗冬林也立马回了一声,随后就收拾起了那份会议文件。

“什么文件让你这么专心致志地读?而且还走着读,还读到了马路边。”周光耀把话说完,就从摩托车的尾箱里拿出了出一了包烟,又把烟罗冬林塞进了衣兜。

罗冬林推辞了几下,最后,还是笑“嘻嘻”地接受了。

罗冬林把他望了一阵子,就拉着他的手到广场上的石头登上坐了下来,就把刚才看那些文件递给周老师看。

“以前,我们做错了,我现在才明白过来。”罗冬林摸出一只打火机,他并没有着急点火。脸上露出了一种像是深究什么事情的那般。他眼神专注,盯着眼前的空气。说话的口气就像检讨错误似的。

周光耀很快就把文件看完,又随手还给了他。然后对他说:“现在放开手,还是来得及的。再说,也是为了土地着想嘛!这文件的内容是对的,是鼓励那些年轻人走出去务工创业。我也听说这几年南方那边动静很大,在大开发,很需要人力。而且听说报酬还不错。”

“哎,是呀!”罗冬林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可是我们村委还在怕那些土地因没人种而荒芜,既然还在阻挡他们出去的路。”罗冬林说到这里新政府大楼看了一眼,把身子朝周老师面前一靠。“所以我刚才说我们错了。”

罗冬林把话说完,直起了腰板,侧头把那辆停在路边的摩托车瞟了一眼。

“你这是到哪里去?”他问。

“给你们村小送学生考试的试卷。”

“噢!罗冬林走到他那辆摩托车的面前,用手拍了拍,又摸了摸。“辉辉那孩子真不错。调去罗家坝子才一年,跟你才来的时候一样,连续拿了两次校比第一名。我觉得,比你原来在那里的时候还负责。”

“我以前见着她时,觉得她有这方面的天赋,结果还真是不错。”

“天赋?”

“天赋就是一种自生的能力,它隐藏在其心,其脑。天赋加努力就等于爆发,在需要的时候就会把最优秀的东西展露出来。”

“爆发?”罗冬林更有点懵了。

“这种爆发就是在你没有猜想到时,而显示出的一种效果。”

周老师见他还是一种不理解的摸样,就提了一句:“火山刚从地里冒出来时候的摸样。”

“就是你没有注意的时候,有人在你身边放了一颗很大的鞭炮!”周光耀见他还不懂,就找了一种不是很恰当的比喻方式。

“那怪吓人的。”罗冬林嘀咕了一句。

两个人说完,就一起上了摩托车,一轰油门,朝罗家坝飞奔而去。

周光耀老师在一年前,已从村小调往花镇中心小学任教。而现在的村小教师正是宋小辉。

当年,宋小辉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中师。毕业以后,她听到周光耀老师要被调往镇中心小学。于是,在给她安排工作以前就填写了去那里任教的志愿。

在这里任教,她有两个原因:第一,学校的脚下就是罗唯译的家。她当教师的志愿是从这个地方开始想到,是周光耀把她从一个没有理想的人鼓励而起的。第二,外婆年事已高,在放学时还可以就近照顾。更何况在哪里任教都是教书,这些孩子都是国家的未来。天下的孩子不都一样吗?

现在的她,像一只优秀而又美丽的白天鹅,每天都游荡在学海之中。她把自己的青春和心血花在每一位孩子的身上,而又做到孜孜不倦。她把教育事业当成了自己的生命。在执教中,她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没有什么事业能够比得上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奉献给国家那么重要。而这种奉献的过程又是无比的幸福和快乐!

现在的她成熟了。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女士眼镜。一头黑色乌亮的短发像是没有生长过,从来没有盖住过自己的眼眉。一双眼睛时而犀利时而柔和。她长高了,显得清瘦了些。白色的外套很旧,却没有一丝皱纹;下身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平底板鞋让她走起路来平稳又带劲。

母亲休闲在家带唯唯。她逢人便说:“我女儿是教师,是教书育人的先生。”

时间飞快的流逝,就像火车轮子的转动。

一九九五年的腊月。离过春节还有一个礼拜。

这天早上,乃托的雪花刚刚停下,罗唯译就招呼着几个工人把最后的一批水泥装上了火车。又去结了一年的总帐。之后,又忙着去了镇上的集市。他在那里购买了大包小包的物品。这些物品包括:衣物,酒水、糕饼……。随后,又叫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再委托那三轮车司机把这些物品拉回水泥厂。而后,他到乃托火车站的一个售票处买了一张第二天到成都的火车票。

第二天,太阳红彤彤地冒了出来,晒在雪上,到处一片晶亮。洁白的雪层正在融化,一条条冰条正在缓慢地变细。

罗唯译穿着一件蓝色的中长呢子大衣,扛着一个酱黄色的背包,踏上了归途。他坐在车窗旁的位置上,回忆着刚来这里的景象。已经在这儿呆了五年,这五年里他终于成为了一名坚强的汉子。从未叫过苦,从没有对谁抱怨过。多少次想回去看一眼,可他忍住了。他要载着丰收回去,要回去建设自己的家乡。他要赚足钱,要回去开一家砖瓦厂。

随着列车的一声呼啸,轮子敲打着钢轨,这一刻的启程,把一个在外五六年的游子捎回了东镇。

唯唯已经五岁了。

这天,她拉着妈妈的手在东镇镇府大楼的广场上久久不肯离去。妈妈正在仰头看着报刊亭里的报纸。这时,一位背着酱黄色背包的男子,正要从广场的边缘路过。他身材修长,穿着一件蓝色的中场呢子大衣。他偏头望了一眼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他停下了脚步,解开了身后的背包,从里面抓了一把糖向她走去。

唯唯拉扯着妈妈的手指,摇晃了起来,她嚷道:“妈妈,你看那位叔叔……!”

2019年作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