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卓励总算是一句话说进了我的心坎儿里。
我抿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女孩儿,突然出现的那些事情,几乎将我一瞬间就乱了方寸了,我不知我妈为什么会跳楼,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我,如果真的是上天的惩罚,那么如果我不乖乖听话,上天又还会不会惩罚我身边的人呢?比如阿靳,又比如我肚子里的孩子。既然没有选择和阿靳在一起,我是打算打掉这个孩子的,只是那段时间,太过忙碌了,前前后后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了胎动……”
“所以最后,你没舍得把孩子打掉是么?”季老爷子问我。
我点了点头。
他拿出一块方帕,递给我,让我擦擦眼泪。
“谢谢季爷爷。”我收起情绪,擦了眼泪,看了一眼身后在季卓励的怀抱里面啃着玉米的森森。心里面暗自庆幸,庆幸着自己当年没有做出那个决定,不然,我今天还怎么能看见这么活泼可爱的森森呢。
见我看着他,他将手里面的玉米向我伸了过来,一边嚼着嘴里面的,一边含糊道,“麻麻吃。”
“森森喜欢吃就多吃点儿,麻麻不饿。”我对他温柔的笑着。
其实这些年多亏了森森,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他,我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支柱,我或许会因此更加绝望,变更不会有今日了。
季老爷子还沉浸在思绪里面,突然嘟囔了一句,“原来你妈是这么变成植物人的。那么笙笙呀,你这些年可有什么线索,你妈为什么坚决不让你和阿靳在一起,甚至坚决到了跳楼求死?”
我摇了摇头,“她不曾醒来,我对她心里面的想法一无所知。不过好在就在前段时间,我忽然得到了一些线索,我想我妈或许是被人要挟,又或者,被人危言耸听了吧。”
“怎么说?”季卓励蹙眉问我。
我回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老爷子说道,“还记得上一次因为晓晓的事情,您把我叫去了傅氏,我们谈好一切之后,阿靳出现,拉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就当你们所有人都在劝着阿靳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我说着就把手机拿出来,翻出了那条信息给老爷子和季卓励自仔仔细细的看了个清楚,“我当时就把电话拨过去了,可是对方的人速度很快,发完短信便关机了。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的号码,但是看这短信上面的内容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对我妈当年跳楼的真正原因十分清楚。”
季老爷子严肃皱着眉头,指了指我的手机,“甚至还有可能,当年你妈的跳楼事情就是这个人造成的。”
我点点头,“这个人一定就是在场的人,不然他不可能把发短信的时间掐得刚刚好。所以我才会后来赶紧跟您打电话,把跟我妈转院的要求改成了转到国外的医院,。多亏您答应了我,不然我还真的是担心我妈的处境。”
说完我看向了季卓励,我想这下他便明白了。
那天我跟我妈办理了出院,老爷子手里面两个人带着我妈上车,季卓励正好在医院里面帮我照顾着森森,在楼梯间的窗口看见了我,看见我们抬着我妈上车,那个时候,他便对我突然消失三天起了疑心,一直到现在才得到答案。
他终于明白过来,点点头,“所以你不能让阿靳知道,因为他一旦知道你妈变成了植物人,他会问的更多,你会更加无法交代是么?”
我点点头,“不过事到如今,我知道想瞒也瞒不住了。我也不打算再瞒了,有机会他再问我的时候,我在告诉他吧。”
“至于这次的车祸,我猜想应该也就是那个发我短信的人做的,只是至今还没有证据。”我低着头,喃喃的说道,“其实我的猜测,也是你们的猜测,因为从这条短信可以看出,我妈的死和这个人脱不开关系,也可以确定,他的目的是不让我和阿靳在一起,所以,我现在唯一怀疑的就是……”
“不对!”季卓励立即打断我,“三年前,顾安芙还不认识阿靳,傅氏和顾氏也都没有联姻的打算,不可能是顾氏。”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还有谁在不让我和阿靳在一起之后能得到的益处的,我只能想到顾氏,除此之外那就是季阿姨了,如果怀疑她,我甚至可以对你们一并产生怀疑了不是吗?”
“不不不……”老爷子打断我,“你放心,我了解旻蔓这个孩子,是高傲冷酷了些,但是把人逼死的倒还不至于,她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好好查的。”
老爷子将我的手机递给卓励,“你记下这个陌生号码,就从这个陌生号码开始突破吧,有你这层********的身份在,动用一些人员力量也是比较方便的,但是一定要实事求是的去查,不许出现徇私舞弊,滥用职权的现象。”
季卓励存下那个陌生号码对老爷子晃晃手机,又眨了眨眼,“放心吧,你早就该为我们阿靳和小情笙伸张正义了,现在他们连孩子都有了,注定是夫妻,总不能让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吧,这孩子多聪明您也见识到了,况且孩子三岁了,认识自己的麻麻,你要是非把他和小情笙分开,森森还不难过死。”
季老爷子听着这话,生气的拍在椅子上,怒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插手过这些事情,一直都是你姐姐的事情,你有什么问题就去管好你姐姐,别让她再惹是生非了,我看这个两个孩子,不管是谁都折腾不起了。”
说完老爷子便杵着拐棍站了起来,对着季卓励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而已,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么?”季卓励站在原地看着老爷子离开的背影,无辜的说道。
我轻轻一笑,将森森抱进了怀里。
这些天,季旻蔓也没有再阻止我去间阿靳,两边的亲自鉴定结果也都出来了,都显示阿靳和森森是父子关系,简直是乐坏了老爷子和傅允申,还有那个一直就在乐着的季卓励。
季旻蔓也是一副没有想到的模样,可是毕竟血缘在这里,很快她还是爱上了自己的亲孙子,经常会把森森抱在怀里,跟他讲故事。
傅氏和季氏还有我,所有人最近都陷进了幸福甜蜜里面,阿靳的身体也在逐步的恢复着。
内衣店已经在傅氏的帮助下,重新开始运营了,早上去跟阿靳送完早餐后,我都会在店里面待到中午。
这天我从医院回来店里,蹲在门后面清点货物。
除了我整理货物发出的声音,还出现了由远及近的高跟鞋的声音,直到到了收银的柜台前,那高跟鞋声音才停止了。
我将货物放好,低垂着眼帘,十分清楚这是秦海母亲秦芳兰的脚步声。
步子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有尽量放轻,对她自己来说,她是个绝对优雅有气质的女人,实际上只是表现在走路的时候。
我起身从门后走出来,果然她正透过门缝盯着我,接触到我的目光,她优雅的给个白眼,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我关上门,站在电脑前低头随意的敲着键盘,“还想吵架?又或者打架?”
她垂眸看着我的双手和键盘,似是已经将我看穿,讥讽的笑容无法掩盖,她指了指我额头上的那道疤痕,“吵架不也是你输么?打架你又打的赢么?”
她依然用轻蔑的眼光打量着我的内衣店,“顾情笙,快别装了,空荡荡的房子,漫漫长夜一个人熬过,没有阿海陪在身边,很艰难寂寞,很寒冷吧?”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她一直斜视我的眼睛,也只有她会觉得,是我赖着秦海,不肯离婚了,“出了轨还不肯离婚的人似乎是你儿子秦海吧?”
我清冷一笑,“艰难寂寞这个词你就更没有理由用来针对我了,秦海即便是夜夜躺在我的身边,也不过是身边多了个人,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男人的用处!”
我不是狠心要这么说秦海,只是看着秦芳兰这张恶心的脸,就会想起他们母子一次次对我的打骂,这个时候还阴阳怪气的,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秦芳兰被我气得瞪圆了双眼,好不容易才逐渐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分明是你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
时间不早了,再和她吵下去,只会影响店里面的生意。
我走到门口,将一批新到的货分类挂好,小美来了店里,帮我打下手。
秦芳兰被我们忽视了良久,她终于提步到我身后,看着我后脑勺冷冷的说道,“此刻秦海就和贝杉在同一张床上,我想秦家很快就会有后了。”
我若无其事的整理着东西,一股凉意却从脚底板依附着脊椎快速的蔓延到了全身,手指都似乎冻僵了,已经不知道动作。
这是为了逼我离婚,就用秦海出轨的事情来侮辱我,侮辱我不如一个妓……女?
“顾情笙,你最好和我一起去看一眼,这样你就会和我儿子离婚了,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我只是在帮你下决心。”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卡,“香格里拉,2306。”
秦芳兰不是第一次来我店里这样对待我了,小美早就看不惯她了,想必她现在听见秦芳兰的话,震惊也不比我少多少吧,她都急得带了哭腔,晃了晃我,“笙姐。”
我这才反应过来,起身接过房卡,攥在手心里,冰冷刺骨,“小美你在店里照顾生意,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没看秦芳兰一眼,转身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往香格里拉赶去。
再也顾不上心疼钱,只是恰巧遇上上班高峰期,堵车堵得我头疼。
我按着太阳穴,思绪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会怎么面对秦海。
我早就知道他和别的女人有外遇,虽然他根本不行,但是他有钱,自然会有女人贴上来,又或者说,他想让别人替他“治治病”。
对于过去他身上的香水味儿,领口的口红印,又或者那个女人留在他身体上的东西,我都问过他,他却只丢给我一句无关紧要的敷衍。
我便再也没有质问他,也没有管过他,毕竟我想着,只要他不对我动手,我和他之间相安无事便够了。
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的婚姻生活,不需要温暖,不需要甜蜜,各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大家相安无事便好。我一直装作不知道秦海和贝衫的事情,却不曾想,后来竟然一次次被秦芳兰血淋淋的撕开,暴露在阳光之下。
车上的这段时间很漫长,我不知道我是带着怎样的情绪度过,唯一知道,我真的很冷静。何况,我已经想过和秦海离婚的事情了。
我一路往前,直达2306的房间,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房卡对准了把手,我很想知道,秦海到底是有怎样的本事出轨。
门,滴答一声开了。
两个人果然在一起,只不过,我没想到那一直软绵无力的东西,此刻竟然微微傲娇了起来。
我大步往前,顺手拿着旁边的热水壶,揭开了盖子就对着女人泼了过去。
耳边顿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我将热水壶摔碎,对秦海冷笑,“恭喜你,别的女人终于让你成功了。”
秦芳兰紧随其后,看见这一幕,吓得不轻,生怕我弄坏了他儿子的宝贝。拿着手上镶钻的钱包就甩在了我的脸上,“疯女人,我看你是找死!”
“滚开!别忘了是你自己将房卡给我的。”我站定身子,脸一瞬间麻木了,听力都有些下降。
秦海快速整理好自己,皱眉赶紧给贝衫擦了身上的水,又亲自帮她穿上内衣裤,直到扣上衬衫上扣子的全部。
“怎么样?没事吧?”他扶着贝衫站起来。
贝衫看起来很乖巧,仅仅摇头说没事,不吵不闹不撒娇,看了我一眼,对秦海说,“我先走了,回去上药。”
秦海温柔看着她,低低的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待到那身影消失,秦海的脸变得更加阴郁,他蹙眉看着我,我忽然就想起早上摆台上他那明媚的笑脸,此刻,两张脸找不到丝毫相似的神态,他凌厉的眼神装着未消的强大怒气,恨不得将我抽筋扒皮。
“妈,你这是干嘛?”他是在质问秦芳兰给我房卡的事情。
“不干什么,让她死心,和你离婚,我们秦家不需要这样不为丈夫考虑的疯女人,那白给的三十万就当是喂狗了。”她拿出纸笔放在床上,“离婚协议书我都带来了。”
“疯女人?喂狗?你的心才喂了狗吧?”我瞪着秦芳兰,“我的人生再悲惨,却也不会输给你这个不健全的儿子,他没有资格生孩子,你也没有资格抱孙子。”
秦海浑身带着怒气,他将我按在墙上,阴鸷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顾情笙,刚才如果不是我躲开,那开水是不是就淋在我的身上了?嗯?你说?”
我冷笑,“当然,你毕竟没有资格。”
“实话?”
“实话!”
“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
“当然见不得!你难道忘了,我每晚睡着了,叫的是谁的名字?”我盯着他的眼睛,放肆的笑。
“没错,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自己说,多少个夜晚,你睡着之后,到底是叫的谁的名字?度假村的那晚,你又是跟着哪个男人去泡了温泉,开了房,一晚上没有出来,直到第二天上了一辆豪车?”他赤红了双眼,“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不然,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