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阿靳的病房里面，只看见了季旻蔓陪在阿靳的旁边照顾着他，阿靳还没有醒过来。
其他人却全部都不见了，见我进来，季旻蔓也是一副懒得理会我的模样。
“他们人呢？森森呢？”虽然知道季旻蔓不会给我好脸色，但是想现在只有她才是我可以询问的对象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果然，她没有一点儿好的语气，甚至看见我担心的模样还有些得意。
她讨厌我到了这样的地步，我突然就在想，将来有一天，她就算真的在真相面前不得不承认森森就是她的孙子了，也是不会承认我是森森的母亲，更不会接受我和阿靳在一起的吧。
我收回目光眨了眨眼，只觉得，好难啊，真的很难。
我曾经信心满满，总觉得，一个人的心肠不管有多么大的坚硬，即使他是一个十足的恶心，也会是有内心的柔软的地方的，只要我努力了，都总是会让我打动，都是会明白我的真心，再到最后接受我的。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发现，她对我的讨厌已经之入骨髓，只怕是无论如何，这辈子都不会接受我了。
除非，会有奇迹出现。
我缓了口气，正打算转身出去，自己去找的，季卓励却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面。
他看了一眼坐在病床边上的季旻蔓，“姐，你在这里照顾好阿靳，我和小情笙，出去有些事情要处理。”
季卓励不用说的太清楚，季旻蔓自然明白是警察调查的事情。
但至有我知道，季卓励到底是所为何事。
季旻蔓没有做声，算是默许了。
我跟着季卓励走了出去，“森森去哪儿了？”
“小家伙昨天算是被累坏了，今早醒来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刚才老爷子抱着的时候，他可真是会趁机撒娇，嚷嚷着说自己肚子饿了，想吃玉米，老爷子便亲自抱着他出去买玉米吃去了。他还开心的不得了，倒是胆大，也不怕抱着自己的是个坏人，也不知道先跟你说说，就这么被老爷子给抱走下去买玉米吃去了。”季卓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季爷爷亲切慈祥，对森森更是，森森这孩子也聪明，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老爷子的对他的喜爱，所以他自然什么也不用担心了。”我微笑着说道。
跟着季卓励从医院里面出来，便看见在前面的树荫下，老爷子和森森一起坐在长椅上，老爷子一直低头看着森森啃玉米，森森这孩子也总会啃了几口又举高一点，问外公老爷爷吃不吃。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季老爷子便开怀大笑，摆摆手道，“爷爷不吃，森森喜欢吃就多吃一点儿。”
老爷子笑的十分开心，在我们这些人的面前，他还有些克制自己的情感，可就只有他和森森两个人的时候，他可算是把他这喜欢森森的情况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这老爷子还真是喜欢森森，你说他做着亲子鉴定到底是为哪般哟？”季卓励要摇摇头道。
“亲子鉴定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顺身份的机会，也是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被疼爱的机会。我想不管换做任何人，虽然觉得这个小孩儿就是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也依然会去做个亲子鉴定吧，毕竟，那都是感觉，感觉变成了事实才好呢，不是吗？”我侧脸，问着季卓励。
他点点头，“正好，有些事情，你也是该为我答疑解惑了，我不可不像老爷子，自己知道去做亲子鉴定来肯定一切，你要是不跟我说清楚，我可就不会做亲子鉴定，只知道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说不定一不小心，这分析就跑偏了，然后就不知道脱离了真相，坏了事情。”
我抬头看着他，对上他看上去绅士，里面却又转着一些阴鸷的目光，点头笑了。
“你过去抱着森森哄一哄吧，正好有些事情，我也是一定要和季爷爷谈一谈的。”我道。
季卓励明白我的意思，也没多问一句，就主动走上前去。
他一把将森森抱起，而我则是自然的在森森刚才的地方坐下，看了老爷子一眼，对他淡淡的笑笑，叫他一声，“季爷爷！”
我知道季卓励要我解释的是昨天在医院楼道里面的哪几个问题。
事到如今，我一件事也不想隐瞒了，趁着老爷子在，季卓励也站在我们身后听着。打算把所有的事情却全部都说出来。
“季爷爷，看得出来，您很喜欢森森，您也发现了，森森其实和阿靳很像是不是，倒是不怎么像我，我有些笨，好在森森遗传了阿靳全部的智商。”我看着远处，淡淡道。
“森森……”
“您不用怀疑，亲子鉴定只要没有人做手脚，结果一定会是他是阿靳的孩子。”我打断老爷子的话，认真说道，“我这一辈子，只爱过阿靳一个人，也只有他这一个男人，我和秦海之间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因为他……不行。也因为，我根本不喜欢秦海，我是被我那个后爸爸卖给他的，就在三年前，我不得不因为那份卖身契和秦海结婚，可婚后，他的家暴，他的打骂，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他，所以，我怎么可能会有他的孩子呢？”
“这就是你当初离开阿靳的原因？因为你被卖给了秦海，所以不得不离开阿靳，嫁给他？”季卓励听着有些生气，“小情笙，你好糊涂呀，这件事情你只要跟阿靳说了，他和我，不管是谁，都能轻而易举的替你解决掉，怎么也不会让你嫁给秦海，你也就不会有后面被秦海折磨的那一切。”
我无力的摇摇头，“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季少你不知道，人这一辈子有些痛苦，只注定要去经历的。”
“从我和阿靳在一起开始，季阿姨就一次次找我谈话，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用上了，逼我和他分开。同一时间，我也没有想到，李光良因为自己欠下了赌债，将我卖给了秦海。而最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妈他竟然也不允许我和阿靳在一起。”回想着过往的一切，那些痛苦再次浮上心头，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眶，“刚开始的时候，我妈只是劝我不要和阿靳在一起，再后来，她会在我和阿靳吃饭的时候，突然出现，将阿靳赶走。”
“她一次比一次严厉起来，再后来，干脆把我锁在了家里面，我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为了和阿靳在一起，阿靳在外面租了一见房子，后来我们两人就这样住在了一起。”我抬头看着季老爷子，“季爷爷，你知道，我妈是怎么变成植物人的么？”
老爷子在很认真的听着我说着过去的一切，他意识到，我这样问他，就代表事情不简单，遂皱了眉头问，“怎么回事？”
“和阿靳住在一起之后，我们很快过上了夫妻般的生活，那段时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天正好是周五，阿靳没课，去了傅氏，我上午也没课，而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我怀孕了。”我淡淡道，“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心里想着季阿姨和我妈都不同意我和阿靳在一起，心里面便有些害怕，可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回了家，才发现我妈不知道是怎么找到了我和阿靳的住处，正站在家门口守着我。”
我哽咽了一下，“刚看到我，我连一句妈都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她就将我拖回了自己家里面，逼着我跪在地上，拿着鸡毛掸子，一遍一遍的抽在我的身上。我们家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可是从小到大，我妈连对我大声说话都没有过，可那天她恨铁不成钢，一次次的对我下了狠手，我担心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就求她，我说，妈别打了好不好？我已经怀了阿靳的孩子了，你别打我了好不好？”
“我没想到，我妈听到这句话崩溃了，她哭着跑了出去……”
“然后因为情绪不稳出车祸了？”季卓励赶紧问道。
季老爷子也用同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摇摇头，“她没有出车祸。我四处找到她，找了整整两个小时也没有找到，直到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我妈要跳楼。我发疯似的跑到那栋楼下，抬头望了一眼天台上的身影，不是我妈又是谁呢？我跟她大声的说话，让她别做傻事，等等我。可当我刚刚冲到一口门口的屋檐下，便听见了嘭的的一声巨响，一道影子迅速滑下，摔在了地上。”
眼泪突然掉下。我想深吸一口气，却因为过去那令人崩溃的画面而啜泣颤抖了起来。
“我清清楚楚的看着她从楼上跳下来，我清楚的看着她模糊的血肉，看着她血流成河。我……我怎么可以接受我亲眼看着我妈因为我有了阿靳的孩子而要自杀跳楼，变得一个不死不活的植物人呢？这三年多来，她都不肯原谅我，你知道，我真的很绝望，也好崩溃。”
“所以，你因为不知道原因，因为害怕，也因为各种阻挠和内心深深的自责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阿靳，甚至来不及，也没有心情告诉阿靳有了森森的事情，对吗？”季卓励的声音里面冒着一丝心疼，轻声的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