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比较起来，还是季旻蔓更能沉得住气一些，这个沈莨芸没什么本事，别人随便丢个烟蒂就能把她浑身都点燃烧了起来，自己还不知道灭火，让火势越烧越大，恨不得当场把过去的事情全部翻出来，跟季旻蔓一笔一笔的算过去的帐，完全忘记了今天的目的。
还好是顾准淮及时止住了她，不然只怕真的要把过去都给翻出来了，就是这么一个暴躁沉不住气的女人，我也不知道她在想着害我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冷静沉着的安排着一切的。
而那个每次在碰见我和傅靳凉在一起都非常能大喊大叫的顾安芙，此刻也一句话都不敢说，一个可能是惧怕季旻蔓身上的气势，另一个大概也是因为指望着将来能和傅靳凉在一起，还不敢的罪自己未来的“婆婆”啊。
我的目光在会议室里面扫了一边，季卓励和那个助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都已经退出去了。
“不知道我可是走错了地方。”难得的片刻安静，我赶紧插了句话，希望事情早点解决完，然后离开。
“不好意思，让顾小姐看了场笑话。”季老对我指了指面前的那么多椅子，“顾小姐情随意就坐。”
我对季老爷子微微颔首，“多谢季爷爷。”
然后在他的对面，也就是最下方的位置拉出了把椅子坐下，“不过，还是请季爷爷和各位不要叫我顾小姐了，相较之下，我是个真正的外人，这个姓氏也是来得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夫人对自己的女儿下手了，传出去了只怕会坏了顾氏的名声。”
我只是无意间说的一句话，暗讽沈莨芸对我下手的事情，却不想无意间接触到顾准淮的目光，他却因为这句话瞬间拧了眉头，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不知道他这表情代表什么，可我还是稳了稳心神，继续补充道，“各位还是就叫我情笙吧。”
季老爷子点点头，“也好，不过名字不过是代表一个人的符号罢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太过计较。情笙……有点儿奇怪，我就学阿靳叫你笙笙吧，只当你是我的孙女儿一般，如何？”
这无非是在暗示我和傅靳凉绝对没有可能。
“季爷爷抬爱了。”可我还是不能乱了方寸，只能坐直身体，一副谦卑恭敬的模样，时不时地对这位长辈颔首。
“笙笙，今天找你来是商量点儿事情的。”他收起了刚才季卓励的严肃，对我虽然看不出笑意来，但说起话来，终归算是温和了些，“晓晓的事情和傅氏脱不了关系，而傅氏和季氏之间的关系你也清楚，顾氏也是傅氏的大股东，所以我们这些人都在。叫你来，就是想共同商量一个办法的。这件事情持续快一周的时间，热度不但不退，反而迅速发酵，情况越来越糟，即使傅氏已经对晓晓的家人进行了最大的赔偿，可还是因为后来的一段视频激发了晓晓家人和其他局外人的愤恨，所以现在不光是晓晓家人讨要说法，其他的看客也纷纷要替他们要到一个绝对公正的说法。”
我点头。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笙笙，晓晓的死全是因为你个人的贷款时间引起的，傅氏最多是个管理不善，用人不当的责任，你是第一则责人，心里面应该有个方向。”季老爷子上了年纪，思维却是格外清晰。
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先试探试探我，对我这个人有个先有个大概的了解，然后再对症下药，因材施教罢了。
“各位心里面都已然有了决策，我说得再多不也是徒劳吗？”我只希望赶紧回到他的主题上，不要再东拉西扯了。
“顾小姐还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这时开口说话的人是傅靳凉的父亲傅允申，“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因为你的个人事件给我傅氏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国内内衣滞销，入驻国外市场的策划书已经全部拟好，各项事宜也全部安排好，却因为你的贷款事件，被迫全部叫停，尤其是给我傅氏声誉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你知道这一共是多少损失么？这样的天文数字，只怕顾小姐至今也没能接触到过。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应该是你来承担一切责任。也不过是因为阿靳的私心，才将你留到了今日。”
季卓励说傅允申这个人心里面只有傅氏，一点儿也不错，阿靳的终身幸福，他没有过多参与，如今傅氏出现危机，他果然跳出来了。
我坦然一笑。
是，我对阿靳的感情从来没有淡去一分，可我也没有奢望过还能再和他在一起，我知道我们之间并没有结果。
也正是这个原因，这个时候，我才能坦然的面对眼前的一切，“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如果我答应你们的要求，晓晓整件事情变会与我无关，但如果我不答应，所有的责任都会压在我的身上，并且你们有能力让事情恶化到我难以承受的地步，从而逼死我，不是吗？而你们的要求就是让我离开阿靳对吧？”
傅允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道，“你知道便好，这样便不用我自己再去跟你说那么多了，想来你也应该想好了自己要选择哪条路了吧？”
整个傅氏和季氏那么多人都能逼我到这样的地步，我还能有其他的选择么？
我没有回答傅允申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坐在我对面的季老爷子，面子上还是不得不让自己镇定些，这样即使我一定会输，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季爷爷，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你说。”我站起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想来是觉得我并没有果断的拒绝，还是有所转机的，过了两秒钟，他还是杵着拐站了起来。
“顾情笙，你的条件似乎也多了些，你只要说出你的选择，所有的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季旻蔓看着自己父亲站起来准备移位置，便赶紧对我说道。
季老爷子赶紧对季旻蔓挥挥手，“没关系，正好我也想找笙笙谈一谈。”
他走到我的面前，对我伸出一只手，“小丫头，扶我老头子一把？”
我虽然不明白他这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但还是没有犹豫着就扶着他离开了会议室。
他先告诉了我该怎么走，然后忽然对我说，“允申他们都说直接让人把你强行带来就行了，可我并没有让他们这么做，反而是换做了让助理去恭恭敬敬的请你过来。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来了。”
老爷子既然能够和我敞开心扉说话，那我也可以坦诚相待，我呵呵一笑，“让您觉得惊讶的是，我的人设在您心里原本不是这样的对么？”
我知道季旻蔓一定没有让老爷子对我留下好印象的。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彼此熟悉的过程中么？”老爷子笑了笑，忽然没有了刚才在会议室里面的气势。
从里头出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直跟我乐呵呵的，像是个普通的慈祥老爷爷。
我侧脸看着他花白的头发，还有黑白参半的眉毛，忽然就想，如果或许我被他们这些人接受了，有时间的时候能和阿靳一次掺扶着老爷子在花园里落日下散散步，也像刚才那样没有包袱地笑呵呵的说这话，那该是怎样一副幸福的画面呀。
“笙笙呀……”
“嗯？季爷爷……”
“你来的时候卓励应该告诉过你阿靳现在的情况吧？”他脚下的步子十分缓慢，像是故意减下速度来和我闲聊几句的。
“嗯，我听说阿靳这几天一直都季家祠堂里跪着。”我低着头轻声说着。
“心疼了吧？”老爷子停下步子看着我呵呵一笑，手指了指我，“你是个心软善良的女孩儿，可是你的另一面却又是个狠得下心的女孩儿。我相信任何事情只要你下定了决心，就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你说我是不是对阿靳太严厉了些？”他认真的问我，“每次我问身边的人或者其他人，都因为我的身份，统统附和着我，说我做的没错，总而言之，在他们那里我做什么都是对的。所以难得今天碰到你，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我搀扶着老爷子继续往前面走去，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最后说道，“阿靳是季氏和傅氏两大家族的后代，傅氏只有他一个独子，而目前为止，季氏也只有这么一个外孙，虽然是外孙，身上却也留着您的血液。阿靳注定是整个傅氏的继承人，而季少如果继续这么单身下去，将来阿靳或许也会是整个季氏的继承人，不管是傅氏还是季氏的产业都极其庞大，或许甚至庞大到外人无法想想的地方，可想而知阿靳的肩上挑了多大的担子。”
“而正因为是这样大的担子，他作为唯一的继承人，绝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和松懈，不然傅氏和季氏都将岌岌可危，何况边上还有个不太安分顾氏呢？所以您严厉些也是情有可原。”我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我和您的想法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