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交出虎符,不论是想息事宁人也好,还是另种手段也罢,皇位之争下面,始终是鲜血淋漓、骨肉相残之事,就连屈服也带着某种见不得光的目的。秋萝福了福身,“晋王,时间不早了,秋萝要先回去复命了。有些事,或许由晋王亲自去说,更能独善其身。明日午时,如果太子还没收到晋王的虎符,秋萝唯有用代王的相替。告辞!”
看着秋萝瘦弱的身子渐渐远去,公孙哲庆收回视线。一道身影闪身进屋,跪于公孙哲庆身后。他没有回头,“有事?”
“属下收到秘报,公孙延麟确实与魔宫中人有勾结,但是,如今仍然没有证据。”
“时间已经不多了。”公孙哲庆眼中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了,轻叹一口气,“天意如此,对了,上次本王要你找的东西,你可有找到?”
“已经找到了,王爷。”
“嗯,好,你先下去吧。”公孙哲庆挥了挥手,低头看着手中的虎符,俊眉紧紧皱在一起,最后,重重地放于怀中。
秋萝经过京城的闹市,人流熙熙攘攘,叫喊声不绝于耳。小贩摊上的东西琳琅满目,各式各样首饰吸引了众多出来游玩的名门闺秀。秋萝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像是见到了老鼠般,有多远避多远。轻轻的扫了一眼,笑了笑,小贩空旷的摊子上面一个熟悉的东西让秋萝水眸轻扬。
拿在手上看了看,果然是一模一样,心中大喜,上次抄家,原来那条已经遗失。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转头,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身穿红色长衫,身材高大,气宇轩昂,剑眉星目,如朗朗星月。他收回手,双手交叉一抱,紧紧的看着秋萝,“你可认得‘醉仙香居’的姑娘,楚玉蕊?”
秋萝并不答话,像没听见他说话般,心里虽然有些微震,但并未表现在脸上。随意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离开,边走边欣赏夜景。初夏的风微微拂面,河中央还有许多花船灯光摇曳,人声起伏不绝于耳,好个热闹的傍晚。
那人有被忽略的愤怒,紧跟两步,路上人多,一时有些情急,拉着秋萝退到路边。
秋萝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在她的记忆里,并不认得这人。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甩开,秋萝看着上面自己的画像,冷冷一笑,“不知道这位公子为何要暗中收起秋萝的画像?莫非你对秋萝有意思?”
男子脸色一窒,顿了顿,“本官是东方永洛,新任京城府尹,这是本官上任后的第一件大案,至今仍无消息,不过还好,有人曾经见过一个脸颊处有烙印的人,三番两次进过‘醉仙香居’……”
“慢着,这位大人,女子进青楼也触犯了龙燕国的王法了吗?”秋萝大睁着水眸。
“还敢狡辩?你脸上的烙印就是你的身份。龙燕国的规矩,男子,受刑于脸上,女子是后背,或是前胸。本官曾经去刑部查过,楚玉蕊,慕雪樱同时受刑遣送进青楼的,她们身边的人,最有可疑。而正好,本官查到,有一个人,受刑时不配合,烙到了脸颊处,这个人,就是你,慕冰荨。”东方永洛正意凛然,冷视着秋萝。
秋萝轻轻一笑,“那东方大人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受过刑,那么,整个龙燕国但凡是无头大案,或是有损大人你新官上任威名的,都应该要我来扛?我一个小女子,虽是不懂法,但是也听说过,只要人证、物证,都齐了,大人尽管拉我进大牢,根本无须多此一举前来问我。看样子,大人应该还没找到,那么,不好意思,秋萝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站住,本大人办事哪用你多嘴?跟本官回去,本官有事要问你。”东方永洛手一伸,挡在秋萝面前。
她秀眉微蹙,突然眼前一亮,淡淡地朝着东方永洛点头,笑了笑,“能帮到大人是每个龙燕国百姓应做的事,如果大人认为秋萝可以帮到大人,那秋萝跟大人走一趟又如何?”
对于秋萝突然变得配合,东方永洛也没多想,但看她的样子,这么瘦小,要在差不多同一时间杀人,再杀青楼,似乎不太可能,莫非,她还有同伙?因为这件事牵连体大,再者他才刚刚上调,上头不断的施加压力,破案之日迫在眉睫。
好不容易遇到这个慕冰荨……看着走在前面的慕冰荨,从她的气息、步伐轻易就可以看出此女子根本就不会一点功夫,以她这样的年纪与身手,要想做那件轰动京城的案子似乎真不太可能。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秋萝,莫非是自己认错了人?
秋萝当然感觉得到身后那道打量的目光,嘴角轻轻扬起。等到明天,所有的事都可以看个清楚,这个东方永洛出现得到是时候。
“慕冰荨,本官之前问你,可认得楚玉蕊?”
“东方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比较喜欢听人叫我秋萝。”秋萝眨了眨清亮的眼睛,笑笑地看着东方永洛,“楚玉蕊?秋萝未曾听过。”
东方永洛一身官服坐于堂上,秋萝顺从的跪于堂下,大方自然的与他对视。
“那慕雪樱呢?”这句话一出口,东方永洛便牢牢的盯着秋萝的眼睛,想在她的眸子里找到任何一丝的破绽。
长袖下的手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失去至亲的痛,就像是指尖血痂下的脓,一碰就会痛彻心扉。淡淡一笑,看着东方永洛失望的神情瞬间闪过,秋萝仍是笑而不语。“你是否因为慕雪樱被陈员外打死在前,所以,报复在后?还是,你根本就是慕冰荨?而慕雪樱是你的亲姐姐?”
“大人,官字下面两个口,由你说了算。”冷冷地笑看着东方永洛。
惊堂木啪的一声响,“大胆。你可知道侮辱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不知。”想也没想,秋萝仍是淡淡地面露鄙夷之色,“像我们这种被烙上终身奴印的低等奴才,莫名含冤而死,那叫自作孽,活该。而一个与朝中高官沾亲带故的畜生死了,大人恨不得翻遍京城,掘地三尺。我脸上这个印记,反而成了嫌疑犯的身份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