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对不起,是荨儿来晚了。”
雪樱轻轻的摇了摇头,伸手摸上自己的肚子,一征,眼泪,更是如珠子般的往下掉,仍是笑笑地看着槿颜,“荨儿,我的好荨儿,二姐终于记得你了,记得我们的荷花池,记得我们的樱花林,记得所有的一切。荨儿,就像是转眼之间,你已经长大了。”
“那么,二姐你可还记得……为何,孩子会突然之间没了?”虽然于心不忍,但是,她想要弄明白一切的可能,任何伤害雪樱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雪樱秀眉微微一紧,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一抹深藏于心的悲痛浮出眼底,伸手,与槿颜双手紧握,指尖冰凉,还微微发颤,“荨儿,你可知道自从姐姐恢复记忆之后,每一天与晋王的相处,都觉得是对爹娘的嘲讽么?我慕家因为他而家破人散,而大姐,也因为公孙家,还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就已经离我们而去。
我们慕家,本就应该与他们公孙家势不两立才是,但是,你我偏偏嫁给了我们的仇人。你,一片痴心,却错付于无情,试问,我还要怎么才能安心留于晋王府?所以,在杉儿给我递了那碗药,我喝下之后,在身体的剧痛与拉扯之中,仍是看到杉儿一闪而逝的伤痛,不枉我待她如同姐妹一场,也多亏了她,才更让我下定了离开晋南王的决心。也多亏了她,告诉我在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让我,不用再糊糊涂涂的做人。”
“姐姐,不关晋南王的事,荨儿早就告诉你了……”
“是,你是告诉我了,可是,你却没说,为何你会失踪那么久?你也没说,当初你离开离王府的时候,心里的痛。我是失忆了,可是,你没有啊,为什么,所有的痛苦你都要一个去承受?我身为姐姐的,不仅什么也帮不了你,反而,为自己的仇人再怀上一子,所以,一切,都是天意早定,我与他,终是无缘,失去了,也好。”雪樱哭得泣不成声。
“不是那样的,姐姐,是荨儿与公孙无离有缘无份,有的,也不过是孽缘,早散早了。对于一心想要称帝的男人来说,像我们慕家没有身份、地位、权利,我站在他的身边,徒增我沾了他的光,罪臣之后,也可以居于后宫,所以,为了一个新即位的君王来说,我是他一生的耻辱。”槿颜边擦着雪樱的眼泪,边淡笑的说着。
“姐姐,像荨儿的性子,也不适应后宫,但是,我们的爹确是朝中之人,他拥立当时的晋王,就是因为晋王是他心中的天子人选,说明,晋王为人并没有错,因为,他,也是爹爹为你选的对象,姐姐,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荨儿,莫非,你连我们的爹爹也不相信了么?”
雪樱隔着泪眼与槿颜相对,握着她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槿颜看到了她的动容,看到了她的回忆。
“相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我与公孙无离之间的事,我自会解决,可是,没有人可以让我的姐姐不开心,不幸福。现在,晋王四处在寻找姐姐,之前因为姐姐没醒,荨儿不想别人打扰到姐姐的治疗,所以……荨儿现在马上就去告诉晋王去,好吗?”她刚刚起身,转过头来,看着雪樱轻轻一笑,“姐姐,你知道你有个多么了不起的儿子么?”之前在宴会上,她一心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晟儿还那么小,但是,他也可以做到淡定自然,可是,她在面对公孙无离,心痛如麻之下,还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只因,当时看到他的惊愕,看到他的心痛,看到他的绝望,就像仍然与她有爱一般,她知道,如果现在公孙无离再来找回她,只会让他在大臣面前,更加巩固皇位根基。因为,她是慕斯年之后,忠臣之后。皇帝与她之间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是何等美事?只可惜,她又怎么能遂了他的愿?
“姐姐,现在晟儿就候在外面,荨儿这就去叫他进来。”她小心的将雪樱的手放入薄被之中,突然,两人都闻到了一股恶臭,雪樱秀眉紧蹙,再次揭开被子,却是从她的身下发出。槿颜心里一惊,慢慢的看过去,却见雪樱的裆下,一片污浊,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抬头时,却已经一片清明,静静的看着雪樱,掩下被子,“姐姐,没事,这是因为,之前普善大师与莫神医,就是上次替你接生的那个白神医,他们用药浴法替你治病,所以,这是那些残药流出来了。”
雪樱双眼有些迷离,再次掀开被子,“荨儿,你还想骗姐姐么?”她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盈盈溢出,“到现在为止,姐姐的下半身,一点知觉也无,之前以为是因为刚刚醒来,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依然是一片麻木。”她突然有些无助的拉着槿颜,“荨儿,姐姐是不是瘫痪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立刻去找莫神医和普善大师,姐姐,你不要怕啊。”
雪樱拉着槿颜的衣角,“荨儿,不要告诉晟儿,我不要他看到自己的娘,变成这个样子。”
槿颜紧紧的看着雪樱,轻轻的点了点头,“姐姐,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回来。”转过头,眼泪瞬间滴落,以她所知不多的医学知识,这个,真的是因为昏迷了太久么?
“月儿,晋王妃她,恐怕下半身不遂已成事实。这也是因为当时的血崩造成了失血过重,再加上后来长时间昏迷所致。”
“无暇,有没有别的办法?”她背对着无暇,费力的问道,声音却生硬冰冷,一如,她此刻的身体。
身后,没有一丝回应,只有一声酸楚的低叹,他的心痛,又怎么会比她少?看着她挺直却单薄的背影,真不知道,她还能再承受多少,似乎,老天从来都没眷顾过她,除了,哀伤。晋王妃能够醒来,本以为是奇迹,可是,居然不过一瞬,幸福便从她纤细的指尖流出,原来,老天只是为了再狠狠的伤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