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顾天下百官的反对,执意立若澜公主为妃,而他的后位,只有一个,永生永世。这些话,皇上都不需要多说,但是他明白。可是,这一切错误已经造成,要如何挽回?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在暗自研究对付金国的布署,国仇家恨,公孙延麟,他不得不除。他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秋萝,整个龙燕国,都快被他翻了个遍,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始终相信,会有那么一个人,像他救雪樱一般的救了秋萝,总有一天,她会站在他的面前,他,任打,任杀。
“雪樱,娘子,若皇上真如你想的那么无情,我,愿放弃一切,与你归隐山野。这里面,真的是因为重重误会,我……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他能怎么解释呢?秋萝,也许再也找不回来了,他不是皇上,他不会心存侥幸。
“不需要你的解释,也许,本是我们慕家前世欠了你们。”她缓缓转身,走进内室,“杉儿,我要休息一会,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声音清冷,与之前温婉的王妃判若两人,她的眼神之中,有从未出现过的狠戾。
像是虚脱般的公孙哲庆,靠在她经常伏案作画的地方,坐着,看着一幅幅的丹青,里面,全是或笑靥如花,仿佛能夺人魂魄,或孤傲冷清,全是痛楚亦沧桑的秋萝,不过,大都是她记忆中,那个清纯如朝阳下的露珠,儿时冰荨长大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身份的烙印,没有任何血海的深仇,只有,承欢父母膝下,受宠于两位姐姐身前快乐无忧的慕冰荨。
颤着手,有些无力的收起那些画,里面的女子栩栩如生,可是,她一张也不满意,因为,无论她怎么画,也画不出荨儿的半分神韵,所以,所有的画都不甚整齐的放在一边。“王爷,王妃已经睡下了。”杉儿前来福了福身,开始动手替雪樱收拾这些画。
“王妃每日都要做画吗?”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雪樱作画的功力如此深厚,“御医不是说过要王妃好好休息么?你是怎么伺候的?”因为雪樱睡着了,他刻意放轻了声音,但听在杉儿的耳里,仍是吓得不行,忙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王爷,自从夫人离开之后,王妃每一夜都会哭醒。”说完,有些怨怼的看了一眼公孙哲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王爷几乎很少回府,即使回府,也不过是住在书房,根本就没关心过王妃,“后来,王妃就迷上了做画,可是,怎么画她都不满意,说她,根本就画不出夫人灵动,很是自责。”顿了顿,“王爷,杉儿认为,王妃是因为思念夫人过度,才会郁结于心。”
公孙哲庆挥了挥手,杉儿紧抿着双唇,轻轻地走了出去。
“皇上,臣弟求你一件事。”
今日的他龙袍加身的他更显得俊美绝伦,却不乏威镇天下的王者之气,无离抬头,冰冷而孤傲的眼中还有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空洞,眼神没有焦距,深黯的眸底,平静得,就像一汪清澈的死水,虽美却不敢恭维。
“皇弟,你来啦?有事直说便是,你我兄弟二人,哪用如此见外?”
“皇上,臣弟想求皇兄替秋萝做画一幅。”看见无离眼底一闪而逝的痛楚,他,这是在撕开他刚刚结痂的伤口,并且狠狠的往上面撒盐,公孙哲庆跪在地上,“皇兄,雪樱她恢复了所有记忆,如今更是痛苦不堪,她身子本来就弱,现在更是身怀六甲,皇兄,你看看这些,这些,都是雪樱平时所做,可是,她总说她画得不好,但是,她又好想夫人,所以,无奈之下,臣弟唯有来求皇兄。”
无离做画极有天赋,再加上,他对秋萝的日思夜想,肯定不会太难,但是,这提笔的勇气,从何而来?
“参见皇上,东方永洛殿外求见。”一声太监的低唤打破了紧窒的空气。
“东方永洛?连朕登基他也没有出现,如今来了,有何事?”无离挥了挥手,“传他上来吧。”太监下去之后,无离低头看着仍是跪在地上的公孙哲庆,原来,他兄弟二人在对待感情上也是一样,束手无策,嘴角微微一掀,“朕的案上多得是,你等会选出一幅来,拿回去送给王妃吧。其实,朕也觉得始终也画不出来娘子的神韵,这天下,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画出娘子半分。”
一听无离如此说,公孙哲庆赶紧起身走到一旁,看着从大殿门口快速走入的东方永洛,“微臣,参见皇上。”
“东方永洛,半年多以前朕就命你查慕家一案,这半年来,你居然早朝不上,府衙不进,就连人也消失无影,你可知罪?”无离冷喝一声。
“皇上,微臣今日就是前来领罪的,不过,在这之前,微臣有要事要告。”东方永洛虽是低着头,但他的言语间都难掩兴奋之色,抬起头,他早已恢复了最初的那个优雅入画的东方永洛,神色,宁静而安祥,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的弧度,他的表情,让无离与晋王相视对看了一眼,心里也同样的紧张。
“皇上,经过微臣这些日子四处走访,再加上前几年收集到的证据,如今,终于铁证如山,可以证明当初与慕大人一起问斩的那些大臣,全是清白之身,绝无任何叛国的企图,反而,这些大臣忠心耿耿,只为龙燕国的江山万世千秋。”东方永洛伏下身,就像是在对那些大臣们施以最崇高的敬意。
无离几步下台,伸手扶起东方永洛,“别再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朕,证据何在?”
公孙哲庆回到晋王府,他很想立刻告诉雪樱这件喜讯,可是,御医也曾经说过,雪樱如今不能大喜大悲,不然,很容易昏厥,而引发流产,就连雪樱也会有性命之忧。他将从皇上那拿的画放在雪樱的案上。皇上画中的秋萝,淡然若菊,却同样是完美得不可挑剔,如果说,雪樱将秋萝画得栩栩如生,那么,皇上则是,用自己的灵魂,自己的爱情在画,她的哀婉,淡然,冷清,淡笑,每一个神态,都那么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