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冰荨直直的跪在地上,“求求你,好好想想,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能连她死了,也不能替她安葬,大爷,你就做做好事,求求你了。”
“姑娘。”大爷回过头,看了冰荨一眼,却没有要扶起她的意思,就像是见惯了死人,连他的表情也麻木了一般。“我总是不可能收起死人的,所以该在的都在这里。至于不在这里的,要不就说明她的亲人尚在人世,可能除了姑娘你,还有呢?要不,就是被山外的野狼来叼走了去。这些都是孤魂野鬼,也没人生养死葬。等到过两天再没人来领养,我还得把他们都拖去后山埋了,哎……”说完这句话,他就缓缓离开,就像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冰荨坐在地上,眼泪静静的流着,她的嗓子发不出来一点点的声音,下唇一滴滴的往下流着血,已经被她咬得血肉模糊。原来书里面的人不是慕冰荨,而是慕雪樱,年纪仅有十六岁,还是一个孩子。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遭受这么多的苦,她是为了保护她唯一的妹妹离开,却不顾自己的死活。
她的眼神渐渐清明,回至冰冷,“二姐,冰荨在这里对天发誓,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一定会替你一一讨回。”
冰荨回到代王府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她被周能带到公孙旭尧的书房,看着公孙旭尧,把令牌往他的案上一放,转身就走。
“站住。”周能伸手挡在门外,“原来是你拿了代王的令牌?”一把将剑拔出,却被公孙旭尧制止了。
“慕冰荨,慕大人的千金,堂堂一个兵部尚书的千金居然会些鸡鸣狗盗之事?莫非你不知道偷取本王的令牌是死罪一条吗?这个本王现在不予以追究,本王只想知道,我们的游戏结果,本王是输,还是赢?”公孙旭尧眼里透着玩味。
慕冰荨退后两步,弯了弯身,抬起头直视着公孙旭尧,“代王你赢了又如何?奴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输给你。奴婢赢了又如何?任你代王权大遮天,也救不回我姐姐的命。”她咬紧下唇,“如果代王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转过身,看也不看公孙旭尧一眼就离开了他的书房。
她不怪他,也没权利怪他,以他的身份要救雪樱是易如反掌,但是他根本就没必要为了她来管这些闲事,她,只不过是代王府最低贱的丫鬟。
“代王。”周能语重心长的唤了声,“属下不明白代王为何会对这个奴才多次忍让,属下也明白代王做事自有分寸,但是,她现在居然私自盗取代王的令牌,论罪当斩立决。”
“周能。”公孙旭尧出声阻止,“就连你也做不到在本王身上偷东西。如果能把她收为己用,倒不失为一个人才。只不过,这丫头就像匹难驯服的野马,刚才你也听她说了,她姐姐死了。本王原本打算,顺水帮她一把,救下她姐姐,让她真心实意成为本王的人,这才想着陪她玩玩看看她值不值得本王在她身上流费时间,只可惜被那张呈坏了事……好了,你先下去吧,今天有关令牌的事不许对第四个人提起。”
“属下遵命。”
代王府的花园是整个王府最为喜气的地方,一路上都挂着成窜的灯笼,府里的下人早早的就点亮了里面的油灯,随着轻轻的微风摆动,煞是好看。但所有下人只能从旁边很远处的另一个小道上走过,本来只有一刻钟的路,要走上半个时辰。
慕冰荨慢慢地走到一个水池边,蹲下身,听着流水潺潺,她看着水面发呆,来这这么久了,她才是刚有机会看看如今的自己长成什么样。水面上的女子倒影,双目犹如两汪碧潭清水,挺而直的小巧鼻子,微翘的双唇,小巧的五官我见犹怜。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再加上她天生的如雪般的肌肤,十足十的一个美人胚子。这张脸,她朝夕相对了十几年,和现代的她如同一辙,唯一的区别就是要年轻了几岁。可是在左脸与脖子之间黥的字就像是一个墨黑的胎记,却是她在这里身份的象征——奴。
慕冰荨看着越来越黑的天际,叹了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和哀伤,到了这里,她现在没有回去的方法,就应该像公孙旭尧所说的,只能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回到下人房,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堆孤坟,矮小而阴暗,这里不知道死过多少人,可能连个名字也没人记得。只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是低贱的奴才。
推门进去,一群和她一起进来的小姑娘们个个都坐在床上,眼神呆滞,看到她进来似乎都有些害怕的向后缩了缩。她并没有怪她们,她们都是孩子,在那天那个情况下,供出玉蝶和她是自然反应。她扫向隔壁床的玉蝶,床上空无一人,莫名的慌乱再次浮现,忍不住提高了一些音量,“玉蝶呢?你们谁知道她去了哪儿?”
房间如死人般平静,所有人都退到角落,头上还缠着白纱布的慕冰荨,脸上还有一丝流下来干涸了的血渍,看起来非常骇人。
“啪”一记闷棍打在她的背上,冰荨吃痛的回过头,进来的正是恶狗管家张呈,手中紧握着一根木棍,冷笑地看着冰荨,“这大半夜的,你在这里乱吠啥?”冰荨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冰荨低下高傲的头,“张管家,奴婢想问一下,楚玉蝶如今身在何处?”
张呈慢慢走近冰荨,“怎么?你想去找她呀?”
紧抿着双唇,冰荨抬起脸,上面挂着讨好的笑,“张管家,麻烦你说一下,楚玉蝶如今身在何处?”
“啪”一个巴掌打在冰荨的脸上,小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流下了温热的血液,她默默的伸手擦掉,脸上仍是讨好的笑。张呈等这一刻等了几天了,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丫头,他哪会被代王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