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封尘急忙将细弱的她扶起，无奈的笑道“你都叫我师叔了，还有什么好谢的？”
“没想到啊，我白云城自命天赋异常，却没想到竟犯如此简单的错误，若非兄弟指点，恐怕穷极一生也想不通！”白云城此时不无感慨的叹道。
“老哥无需感叹，当局者迷，天下多少天纵之才能看破天地，却失足于不经意之间？”封尘转眼看了看方名。
对于封尘的出现方名却相当的平淡，虽然说这在他意料之外，而且破了他对付白云城的计划，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高人，依旧怡然自得，他所表现的威严也是作为一个掌门人所应有的。对于封尘的那句话他倒也明白，是啊，天祥山庄的那些人的生命对他来说本无足轻重，只是却引来了封尘。
“方掌门！你走吧，现在你已不是我的对手了！”白云城语气之中却有些沉重。
白云城七岁之时便名动江湖，其在武学的天赋方名自愧不如，若非白云城昔日太过张狂以至武学修为误入岐途，才会有如此局限，只是方名更没想到，今日白云城在封尘的引导下，竟然突破心中的障碍，竟窥得剑道，自己已决非对手。不过相对于白云城，方名更担心封尘，一个对自己有着深仇大恨，而且武功前景不可估限的少年。
回到洛城封尘再次见到天邪却是小薇的酒楼上，小薇告诉封尘天邪几乎每天都到酒楼喝酒，而且一喝就是好几壶，尽管如此天邪在酒楼呆的时间并不长。
封尘知道天邪应该很累，武林大会后，方名明显的感到了危机，尤其对付天山派的失败，使得他感到对付陆家堡已经刻不容缓，然而他却顾忌天邪和封尘，所以采取间接的施压。昆仑山主导武林有百多年的历史，而方名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纵使陆查远再厉害对付起昆仑山来也感觉到力不从心，此时的洛城已经是暗涌着危机。陆家堡现在虽然毫无疑问统治着洛城，但谁也不知道在昆仑的全力打压下，这个昔日神话又能支撑多久？
天邪并不懂得锁碎的细节，江湖上的明枪暗剑，阴谋诡计他也不懂，他能做的便是杀人，然而此时陆家和昆仑却是在斗却是心计智慧，然而他见到天香疲惫的陪在他身边，他又情何以勘！
在回芷园的路上封尘和天邪两人都默默无言，直到芷园封尘打破僵局“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天邪无奈的笑了笑“我都帮不上忙，你还能帮上什么？”
封尘看了看天邪“有事便说一下，我睡觉去了！”
天邪摇了摇头，“我也睡觉去了”
此时，太阳还高高的挂在头上。
迷迷糊糊之中两人不知道过了几天了，没有说不尽的话题也没有喝不尽的酒，当萧总管再次出现在芷园的时候几乎怀疑躺在地上的是不是闻名江湖的杀手封尘和天邪。
“什么事啊！”天邪爱死不死踢开封尘放在他身上的脚。
萧总管无奈摇了摇头“杀方名，青城，明天出发！”
“哦！”天邪有气无力的应道，只是踢了几下还是没能把封尘的脚踹开。
“喂，封尘，能不能把你的脚往边上靠靠？我想起来再搞壶酒喝！”天邪骂道。
封尘倒在地上喃喃道“别吵，我没力气，你帮帮我！”
方名，几乎纠集所有的高手在青城，据说行动极为的隐蔽，目标毫无疑问便是陆家堡。以陆查远的心智及陆家堡的财力，若间接的对抗昆仑虽然很吃力，但还是可以支撑的。陆查远最怕的便是和昆仑直接的武力对抗，没的有能和昆仑对抗武力，因为结局只会有一个。
所以他们选择抢先下杀手。封尘和天邪的地位比起陆查远还有过之，只是封尘是封尘，天邪是天邪，他们相信这两个名满江湖的杀手会帮他们。
路上，封尘和天邪在马背上晃悠着，想到几个月前刺杀方动，四人说说笑笑是何等的热闹。
“到青城还有多久的路程？”封尘问道。
“我们走了一天，再走一天多就差不多到了！”天邪回答道。
“方名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呆在青城好好的！”天邪满不在意的扔出来，话刚说完封尘和天邪都一震！
“天邪！你先回去，青城的事交给我，快点！”封尘急忙说道。
天邪点了下头立马转身狂奔，封尘看着天邪远去的背影“希望相同的命运不要再次发生在你的身上！”他默默念道。
陆家堡和昆仑暗中抗争由来已久，任何大一点的动作都会被对方察觉，方名纠集高手在青城无论如何的隐蔽也不可能逃出陆家的眼睛，方名又如何不知道这一点呢？但凭武力来说，陆家之中也只有封尘和天邪才让昆仑顾忌。一旦昆仑大军压境，陆家却绝不可能让封尘和天邪相助，因为陆查远曾多次声明暗影阁和陆家堡的关系。所以方名知道陆查远必然用着他那惯用的一招，因为陆查远没的选择。
陆查远曾在江湖上保证陆家堡和暗影阁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被证实两者实属一体的话，那陆家堡便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然而方名却不敢冒然出手，也许陆查远会顾忌什么，但天邪和封尘却不会。而他方名却顾忌着这两个与他有着深仇大恨的杀手。
于是两方都不约而同的把思路放在了封尘和天邪的身上，然而这一次，陆查远败了！
封尘推测，也许此时的方名已在洛城！
青城的方名只是个诱饵，方名只要设法让封尘和天邪离开洛城便足够了，以他的武功，陆家堡何人能敌？陆查远几乎被逼的已经无路可走，也许他已经知道这个可能，只是他还是想赌一下而矣，因为选择权已经不在他的手上了。
青城的方名可能是假的，因为昆仑不可能不知道封尘和天邪此次的意图，然而青城的方名依旧不为所动，所以封尘和天邪都想到了这么一句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当封尘数日后回到洛城的时候，洛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洛城。陆家倒了，陆查远死了，在洛城盘根十多年的陆家一瞬间消失，就如当年地剑门一样。方名证明陆家堡这个武林神话在昆仑下如此苍白无力，武林之中只有昆仑才是惟一的神话。
封尘回到芷园时没见到天邪，偌大的园子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陆家倒了，暗影阁也倒了。封尘终于在灵儿的墓碑那儿找到了天邪。
封尘轻唤道，天邪没有回答，呆呆的坐在那儿，有如死去一样，而封尘也注意到灵儿的墓碑旁立着一块新碑，碑上写着“天香之墓”
封尘无力靠在一棵树上。
江湖，不是一个人的江湖，昔日仇隐将灵剑传给封尘时，同时留下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仇隐不杀方名，那是因为江湖需要敬畏，才能正常的生存。失了去了敬畏，欲望得不到压制，那么江湖则不在是江湖，这一点，站在高处的仇隐如何不知？
若非仇隐，封尘依旧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杀手，至少现在还不会成为威胁到昆仑的绝顶高手，这都是由于仇隐传授他灵剑之故。那****若愿意与天邪连手，纵使天下武林人士前面，又有谁能阻止他们杀方名？只是他放弃了，这也正是因为仇隐之故，因为没有人能预料，江湖敬畏百年的昆仑突然倒下后，江湖又将会变成何等模样？
能不杀则不杀，这是仇隐留给他的。封尘虽然不去理会江湖之事，但他同样不希望，日后江湖的灾难，是由他引起的。
“方名！”封尘缓缓抬起头，望着天空的残月，脸上却露出了冷冷的笑容“你选择了，就应该承载你选择的结果，昔日小微之死，我可以不追究，只是现在！”封尘笑容突止，一道杀意，浮荡在静谧的园中。
“昆仑之错已无法挽回，然而昆仑在武林之中毕竟影响至大，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去一趟少林”这是很久以前仇隐对封尘说过的一句话。
“少林？”封尘稍稍收拾了一下行装，方名非杀不可，而他也不得不上一趟隐退百年的武林圣地。
少了陆家的洛城，数日之间已经混乱不堪。昔日陆家存在之时，他们都依旧陆家的规则行事，所以纵使洛城地下势力错宗复杂，却依旧相安无事，维持着洛城的繁华。然而陆家倒了，当脖子上的枷锁被除去，人们开始疯狂。他们想模仿陆查远的成就，将洛城占为已有，只是他们陆查远的那般能耐吗？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往往活的不长久，只是江湖之中，又有多少人能不为所惑？
封尘的马在渡口停下。
独家渡的牌子已落在一边，而渡河的小船，横在河中央。
封尘望着不远处的小河，心清开始沉重起来。
“老伯！”封尘大喊几声，然而依旧没人回答。
老翁应是陆家的人，这一点封尘很早便是这么推测，莫名老翁也出了什么事？想到此处，封尘纵身一跃，跃出十多余丈，接着足尖点水，又是一个空腾，如是一来，已是二十多丈，而封尘的身子，落在了小船之上。封尘转头一看，却没想到自己今日的轻功已经强若如此。
封尘转入船仓，却见老人躺在仓中，手握着酒壶，身上的布衣竟是凝结的血块。
老人看见封尘，脸上无力的笑了笑，扬起酒壶，猛的喝了一口，然而酒刚入喉，他又突然喷了出来，封尘却发现，喷出来的酒水中竟是红色的血液，洒在仓中，点点惊红。
“老伯！”封尘猛的夺过他的酒壶，握着老翁的手脉，却出他的内伤重到极点，此时还喝这等烈性的酒，岂不是自杀？
封尘连忙运气，试图减缓老人的伤势，老翁却轻轻的制止了他。
“年青人，此刻能看到你，你知道我多开心吗？”老人虽是笑容，脸色却极是苍白。“当年是我带你进入暗影，虽然我们总共不过三四次碰面，但是我却是看着你成长的，没想在临死之前能再看到你，我想这也是缘啊！”
封尘望着老人，缓缓的问道“老伯，您这又是为何呢？”
老人惨淡一笑“死了，都死了，查远死了，香儿也死了，他们都死了，之前我都告诫他了，选避避吧，陆家堡绝不是昆仑的对手，他不肯，他说陆家好不容易发现到现在，这都是他的心血，他不愿放弃，所以他死了，香儿也跟着死了，留下我这个白发人，可怜的香儿，便这样离爷爷而去！”
封尘闻言，心亦也沉了下去，他没想到这个老人，竟然就是陆查远的父亲，陆天香的爷爷！如今子爷两辈都死了，年老的他又将如何面对孤独？
“孩子，把酒给我好吗？”封尘迟疑了片刻，还是把酒归还给老人。
老人接过酒壶，望着封尘，轻轻的笑了笑“孩子，好好的活着，这是我的最后的心愿！”老人说完，提起酒壶，大量的酒水一下子涌进他的嘴吧，涌入他的咽喉，而老人则毫无顾忌的大口了喝着，突然，他眼睛一瞪，身体一直，手上的酒壶砸落下来，而他，也走完了最后的人生。
封尘望着老人，泪水从他眼中滚落。
活了一辈子，就是为了等待这么一个结局么？
悠长古道，青板石阶，悠悠的钟声如风一样，清醒着心中的骚动，少林古寺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片祥和之气。
“这位师傅，请问方丈在哪？”封尘拦住一个和尚问道。
“施主要找主持啊？小僧不知，不过小僧带你去找觉悟师叔吧，师叔应该知道主持在哪！”
“有劳了！”
封尘随着那小和尚到了一间禅房，却见一个约有四十多岁的和尚在那儿打坐，听小和尚说后慢慢打量着封尘。
“主持参枯禅，不知施主有何要事，若非要事还是不要打扰他老人家！”
封尘轻轻一笑“此事对少林来说确非要事，只是其中涉及武大事，所以晚辈请求能见上主持一面！”
“施主，我少林已有百多年未曾涉及武林，武林中事自有昆仑主持，施主还是请回吧！”
“可是”封尘接着说道“如果事关昆仑，贵寺真的不闻不问吗？”
觉悟想了想，转向封尘问道“请问施主大名！”
“封尘！”
“封尘？”觉悟想了想，却没想出什么，看来少林寺对武林中的事知道的也太少了。
封尘笑了笑“大师不知道在下倒也是常情，只是大师应该听过这么一把剑”封尘慢慢的拨出手中的剑，“离魂！”
封尘随着觉悟到了少林的后山之上，此时乃是冬季，然而四下依旧青山水绿，清幽异常，果然是静修的好地方。
觉悟已经返回，封尘四顾下也不见什么人，便自行四处走走，直到一处瀑布下发现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双目紧闭的坐在巨石之上。想必那人便是方丈镜月大师。
见镜月大师坐在那儿封尘也不去惊扰，躺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欣赏着四围的风景，不知过了几多时辰镜月大师才睁开双眼“封施主果然好耐心，等了六个时辰却也不心躁！”
封尘轻轻一笑“大师过奖了，据觉悟师傅所说，大师已经坐了六天的枯禅了，晚辈不过在这躺了六个时辰，而且此处风景秀美，怡然自得，晚辈享之不及呢！哪能同大师相比！”
镜月大师轻轻摇了摇头“非也，施主能与山水同在，乐之不疲，若能有此等境界算是六十年也不过瞬间！何况区区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