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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恶言相告,危险初崭头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跑堂,所以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陶阳,他就在柜台那。”今天的白泽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在给钟馗交代完一些大堂事务后抱起江姝清损坏的琴出门。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此时的朱雀大街上的店家才刚刚打开门,只有零星几个行人聚在面摊前。

在打了好几个哈欠后,白泽抱着琴停在一个名叫千音阁的店家前,他无力的敲着门很快有人开门引他进去。

君莫回里,白泽给钟馗添置了很多件衣服但颜色却是花里胡哨的。看着那些粉的蓝的,他无奈之下从鏖古那借了件普通黑色便衣。

擦桌、摆椅、开门、翻牌。

钟馗站在大门外擦拭着那三块红色的栈牌,方形红木上刻有金色大字“君”,每块栈牌下面挂一金色铃铛,随着钟馗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啊!”

不知何时有一位小姑娘站在门前,她看着钟馗的脸顿时被吓懵在那。钟馗见状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的样子根本就不适合露出来。心里有些低落,钟馗开口问道:“姑娘是来吃早茶吗?”

被声音拉回神,那姑娘摇了摇头急忙从袖里掏出一封请帖说:“这是我家老爷给白公子的请帖,老爷让我带话,恳请白公子光临寒舍。”

接过请帖后那姑娘就跑开了,钟馗看着手中的帖子。

只见那帖子外赫然写着一个大字“苍”,在里面不知道夹了些什么,很是厚重。

因为请帖是给白泽的钟馗不便看里面的内容,他转身进入大堂走向在对账的陶阳:“刚刚门外一个姑娘让我把这个请帖交给掌柜。”

陶阳的动作很明显顿了一下,他没有抬头的回答:“直接扔了。”

“不用和掌柜说一声吗?”

将账本整理完,陶阳走到钟馗面前拿过帖子道:“如果你想被念叨个几天我到是不介意把它交给掌柜。准备开张吧。”陶阳把帖子放在柜台上后转身一直盯着钟馗。

楼上江姝清倚在栏杆旁看着大堂里的两个人,望着陶阳冷清的脸她不禁笑了出来。

掌柜去买新琴了,没有琴的江姝清难得放了个假。

陆陆续续的,君莫回来了吃早茶的客人,钟馗赶忙走上前很是生硬的问:“请问要些什么?”

来客们见钟馗的样子都被吓的不轻,一些常客坚持的忍住恐惧点了茶,而那些新客却一个个都被吓跑了。

“君莫回找了个丑八怪当跑堂,怕是不想做生意了吧?!”一个身着华裳的客人突然讽刺道,“看来这京城第一楼也不怎么样嘛!”

一边的钟馗停下动作狠瞪向那人,自己受侮辱就算了还骂上君莫回,刚烈的性子让他有些忍耐不住。

那恶语相告的客人见钟馗瞪自己,便一下子猛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钟馗鼻子大骂:“好你个丑八怪还敢瞪我!自己长成这样还敢出来,要是我我就去死喽,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接着那人端起茶碗摔在地上,转身踹倒桌椅还连累到其他客人,他一脸嘲讽的对钟馗大笑道:“怎么样?这都是因为你这个丑八怪啊!”

“客人你这做的有些过分了。”陶阳一把将钟馗拉到身后。江姝清也下楼了,她看着钟馗紧攥的手掌在耳边小声说:“去鏖古那帮他一会忙。”

钟馗有些不甘的看向江姝清,但是江姝清微微摇头示意他走。

又是这样,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而自己没有能力去反抗。忍下怒气,钟馗低着头慢慢走到后厨。

那人见钟馗一走情绪更加的暴躁又开始打砸起来:“谁让他离开的?!你们掌柜呢?我要见他人,我要告诉他养的都是什么烂人!”

“烂人?”陶阳皮笑肉不笑的问,“不知我君莫回今天是怎么得罪苍小公子你了?这么大的火气,需不需要在下帮你灭灭火?”说完他便拿起一边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苍语面前笑道,“我们这烂店的茶正好可以灭火,可适合小公子你呢!”。

烂店里的烂茶?陶阳的话中意思在骂这苍语是个烂人。

看到原本嚣张的人一脸震惊,江姝清在后面忍不住笑出声,当苍语瞪过来时赶紧停下来。被拐了弯骂,苍语恼羞成怒指着陶阳的鼻子大骂:“你们这群下贱的人给我等着!敢这样羞辱我,我要让君莫回在这长安城混不下去!”

“羞辱?小公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何来这撒泼,但你得记住君莫回的人不是好惹的。”陶阳话一出,苍语气到脸色发青,他见这么久那个白泽都没有出现便撂下几句狠话仓皇逃跑。

君莫回又恢复平静,陶阳和江姝清使术将坏了的桌椅恢复放回原位。

“他家老大来骚扰我家掌柜子,那家小子还来砸我家店,这苍家和我们有何怨啊?”江姝清拿起柜台上的请帖抱怨道。

陶阳摇了摇头说:“你让钟馗出来继续跑堂吧,我去看看衍谦的情况。”

说到元照昂,江姝清想到昨晚的声音就忍不住又抱怨:“昨晚他俩可舒服了,害得我一夜没有睡着。哎!桃城你有没有听到声音?毕竟你的卧室就在约的旁边。”

“听到又如何,你一个姑娘家谈论这事竟不害臊!”说没有听到都知道这是骗人,但陶阳又能怎么说?

时间也不早了,江姝清跑到后厨里让钟馗出来。被苍语这么一闹看样子暂时也没有什么客人会来,陶阳起身走到后室,他并没有去元照昂的卧室而是径直走到楼上推开鏖古的门。一入室就见元照昂背对门侧躺睡在那,陶阳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浅浅的呼吸声传入耳中,陶阳看到那一身的红斑无奈的叹气。

鏖古的体质很特殊,它排斥其他外界的法气,除了至纯的元精体的精气。皮外伤可以自愈或者白泽来治疗,但内伤根本就无法治疗,以防万一白泽在外找了很多年终于找了元精体元照昂。

元精体的精气毕竟有限,用尽之时便是元精体消亡之日,但元照昂并不知道此事,他只知道自己是元精体是用来给鏖古治疗内伤的。

白泽瞒着他而其他人没有白泽的命令也不敢说。在检查元照昂没有什么问题后陶阳便离开了。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厨房里钟馗在一边帮鏖古洗盘子,其实这些鏖古一个人用术就可以完成了,但在看到钟馗失落却硬撑着的表情后就随他去了。

没过一会江姝清便走了进来对钟馗道:“那个混蛋被桃尘赶走了,你现在继续去跑堂吧!以后再遇事不要先想着用拳头,因为谁都不知道后果我们能否承担。”

听到江姝清的话钟馗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慢慢攥起开口:“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嘛嘛嘛!这个也不能怪你,要是换成衍谦那家伙早就骂过去了!”

在提到元照昂的名字时江姝清的视线瞟向鏖古,但鏖古跟没事人一样熬着汤,她觉得无趣便催着钟馗去大堂。

两人刚走到大堂就见几个客人走进来,钟馗很明显的犹豫了,他怕再发生刚刚那样的事。江姝清也察觉到他的情绪,看自己也没有什么事做便决定在大堂帮着钟馗,她在钟馗身后推着他小声说:“我陪着你,放心去吧!你要相信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些的,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们是非常可爱。”

开门有些波折但也没有影响到君莫回的生意,一切都按照平常进行着。

从千音阁里出来,白泽背上背着一把崭新的琴悠闲的走在大街上,没走几步突然有个人猛地从后面撞上来。

被撞个踉跄白泽也没有恼,他转身看向那个摔倒在地的人伸出手将人扶起。

“你没事吧?”白泽见衣着判断这人是仓府的小厮,他挑了下眉出于关心还是问了一口。

小厮慌张的爬起来,连衣服上的灰尘都没有拍去就急匆匆的继续向前跑,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撞的人是白泽。见人没有理自己,白泽自认倒霉的慢悠悠的走自己的路。

仓皇而逃的苍语并没有回仓府反倒跑到郊外的一个破庙里歇脚,他一改之前狂妄的样子躲在神像身后咬着手指在思考些什么。

神像下的座是空心的,里面勉强可以容得下一个人。见已到晌午时期,庙外艳阳高照,苍语小心翼翼的走出庙外在树林里捡了些柴火,他又绕到无名湖边舀了一袋的水折回庙里。刚踏入庙内苍语赶紧将门从内用木棍抵上,然后煮了些热水喝。

现在的他必须要保持高体温,要不然入夜后就完了。喝完热水后他将剩下的重新装进水袋中抱在怀里,靠在佛像边不安稳的睡觉。

“兄长你看看欢儿作的诗,夫子今天还夸奖我了!”一个十岁模样的孩童举着一张纸坐在一个和他长相很相似的少年腿上。

“欢儿可真厉害,长大后肯定会是个大才子!”少年接过纸张抚摸着孩童的头夸奖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啊,我们欢儿这么厉害等以后找了娘子后不要我这个兄长该怎么办呢?!”

看到兄长伤心的样子,那孩童急忙捧着他的脸喊道:“欢儿不会丢下兄长的!欢儿不要娘子,只要兄长一个人!”

“哈哈哈,我们的傻欢儿呀!”花园里全是少年爽朗的笑声,引得路过的婢女停下脚步观望,她们一看原来是大公子又在逗小公子开心了。

“嘎~嘎~”外面乌鸦的叫声惊醒睡梦中人,一行泪划过脸颊,苍语愣了一会在发现天蒙蒙黑时惊慌的起身将燃烧后的灰烬藏在角落,然后匆忙藏进神像座里。

周围一片寂静,没过一会外面传来急促的推门声。

这里是神庙它不敢闯进来,没关系的!神明会保护我,一定会没事的!

苍语抖动着身子安慰自己,这里只是个破败的神庙哪来神明来保护他。推门声慢慢停下来,外面又恢复安静,在神像座里苍语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瞪大眼睛透过一条缝隙向外看,没有任何的东西。

就在他松一口气时,外面又传来声音!刚刚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苍语用力捂住自己的口鼻放轻呼吸声。这次不是推门声,而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苍语瞪大眼睛看着缝隙外面,就在一个黑影挡住视线时瞬间停止呼吸,身体克制不住的发抖发凉,恐惧让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汗水掺着泪水留下。黑影在面前没有停留多少时间便转移到别处,苍语微微松开双手呼吸。

“啪!”安静的环境中这一轻微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苍语猛的盯向滴到木板上的汗水,恐惧无尽放大,而此时脚步声停止,周围的温度骤降。他慢慢将视线移回缝隙处,一双红色的眼睛赫然出现在那!

惊恐到极致,苍语失声大叫崩溃的想向后退却被木板挡住。

红色眼睛并没有所动,苍语瞪大眼睛与它对视却移不开视线,情绪失控大叫:“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求你......我......不想死啊!”

话一落那双眼睛突然消失,苍语一下子愣在那,他以为它放过自己了,以为自己得救了,却不料转头一刻那红色眼睛出现在身边,离他只有半指的距离。

七个时辰前。

白泽背着琴回到君莫回内,他看了眼正在忙活的钟馗欣慰一笑转身一把将琴扔给站在一边的江姝清:“新的,特地从老肖那买的上等货。你可别再给我弄坏了,它花了我不少钱哩!”

“是是是,我保证好好爱惜它!”

见江姝清兴高采烈地抱着琴上二楼,白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身对钟馗问道:“这半天感觉怎么样?有哪些不懂的地方吗?”

钟馗摇了摇头还未开口,他身后的客人赶前回答:“今早苍府小公子来店里闹事了,他砸了桌椅还将吃早茶的人都吓走了。更可恶的是他恶言相对你这新来的伙计!”

听到客人的话白泽看向刚刚还在摇头的钟馗挑眉道:“吼吼,你是第一个敢对我撒谎的。桃城,你去把衍谦那小子给我喊起来,都这个时候了是个人都能爬起来。”因为疲倦他半睁眼垂着眼皮尽量让自己提起精神,“等衍谦接大堂的活,你就来我的房间。”

钟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知所措的看向站在柜台后的陶阳,陶阳注意到了钟馗的视线但迅速的望向别处,一脸什么都与我无关的表情。求助陶阳无望,钟馗抬头看向二楼的江姝清却只看到人躲起来的残影。

看到钟馗尴尬的样子,白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眼前有些发黑,他待自己好些时才抬起脚向后室走去,脚还未踏出去就被陶阳喊住。

“先生!”陶阳急忙拿起前台上的请帖递到白泽面前小声说,“今早苍府的人送来的。”

接过请帖,白泽看都没看的让陶阳回去,自己继续迈向后室。回到卧室,他直接通过结界来到古镜池。脱掉衣服,原本白皙无比的背上面隐隐发黑。白泽一只脚踏进池水内,紧接着整个身体都泡了进去。舒服的长呼几口气,他拿起一边的请帖。

打开,是一朵桃花和一只白玉桃簪。

簪男女皆用,可这白玉桃簪一看就是女子所用的东西,而男子赠女子簪的寓意就是要与其结发为夫妻。

白泽在手里把玩了一会便将其扔在一边,他拿起那封请帖,当看到里面那些对自己淫秽的言语时,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又扔在一边然后闭上眼睛养神。

“掌柜?”

“来了?”白泽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钟馗,他招招手道,“把衣服脱了到我这边来。”

钟馗听到这话一下子呆在原地,他不知道白泽想要干什么,但随即很快回过神脱下自己的衣服。那一身精悍的肌肉白泽看了后还是有些不爽,他暗自捏了一下肚子上的肉向一边摞了摞。

入水后,钟馗直接走到白泽身边坐下,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那。

看到身边人安安静静的样子,白泽突然笑起来,他一只胳膊搭在钟馗的肩上笑道:“知道吗?你这个性子很像我的一个旧友。外表看起来沉静稳重,但骨子里却很冲动。”

“那个旧友现在还和掌柜你联系吗?”

被钟馗一问,白泽猛的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挂在钟馗身上更加高兴的回答:“那是肯定的啦!他那个人就是个英雄,一个无畏的让我羡慕的君子。”他们都是英雄。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出去了,你再等半个时辰再走。身上的浊气太重,得好好给你除除!”白泽起身抬腿登岸,他没有运气蒸干身子,而是湿漉漉的穿上衣服。

“呐,你就不仔细问我为什么让你成神吗?”白泽与钟馗背对着背,他们相互看不懂对方的举动。

“我也不知道,可能掌柜你看起来像个好人吧?”说此话时,钟馗脑袋里全是那晚白泽对他所说的话,说会给他一个归处。嘴角是掩盖不住的笑意,钟馗拨弄了下池水,水声盖住了他的笑声。

听到身后人的话,白泽低着头回答:“是吗?原来我是个好人呢。”浓密的长发遮住他的脸,下面是张冷漠的脸,但语气和平时的他无异。“以后在君莫回里干事不要憋屈自己,有什么不懂直接问,等几天你身上的浊气被消除完时,我会教你运气和御气。”

“先走了。”

一个人离开君莫回,白泽直径奔向翡翠楼。楼上一红衣女子,扶窗执扇懒懒地盯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路过的人无一不停下脚步观望这翡翠楼招牌的容颜。

瑶韶垂眼看着那些痴呆白丁,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当她抬眼时突然发现人群中一抹白衣,不禁言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