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吧。”无言开口，亦清才依言坐下，一顿饭，几个人都心不在焉，除了那柔儿时不时讲着话，便只有呜呜的风声了。
用过膳，卿奕让人撤了饭桌，拿了小几出来。
无言拿了一本书，静静坐着，亦清在她身后摇着扇子，某一刻，无言从书中抬头，道：“柔儿想识字，以后让她常来凤仪殿可否。”
“无言高兴就可。”卿奕朗声开口，与柔儿做着游戏。
亦清突然默了，转身擦泪。
无言正欲问发生了何事，忽的瞥见大殿外跪着人。她放下书，走了出去。
“无言？”卿奕去看她，就见无言走出去，他随在身后，只是在一刻，手便紧紧握成了拳。
舒美人跪在殿外，身后跟着一群跪着的人，无言退了两步，脸色苍白，问：“你是舒美人？”
“皇后娘娘。”舒美人猛的磕头，泪如雨下，尽数洒在了凤仪殿前面，“柔儿顽皮，是臣妾没有教育好，还请娘娘把柔儿还给臣妾。”
无言突然觉得一片眩晕。
“来人，把舒美人带下去。”卿奕黑了脸，声音冰冷，他话落，四周的太监全部过来抓着舒美人。
“住手！”无言猛然抬头，后背一片冰冷，是她疏忽了，她不该表现的那般喜爱，那样只会害了舒美人，里面，但凡她对一件东西多瞧上两眼，卿奕都会想方设法的送到凤仪殿，更莫说，那是个孩子。
他一直渴望的孩子。
那一群太监却没听，舒美人还在哀嚎，额头都磕出了血迹，“皇后娘娘，柔儿的您庇佑甚好，没有娘娘，柔儿早就没了，可柔儿是臣妾的心头肉啊。”
“本宫叫你们住手！”无言上前一步，她声音太冰冷，几个太监瞬间松了手。
卿奕揽住无言，看着她愤怒的表情，烦躁的挥手说：“把舒美人请回去，朕亲自将柔儿送回乾芷宫。”
舒美人突然笑了，血迹沿着她额头落下，和她的眼泪混合在一起，她还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不停的说：“谢皇后娘娘。”
谢皇后娘娘。
谢皇后娘娘。
无言觉得一阵眩晕，亦清急忙扶了过来，无言推开卿奕，走回去。
这里多么富丽堂皇啊，无言笑着，他人的生命，都尽数握在他一人手里。
可是她不愿，她不想，她不要这富丽堂皇，也不想要掌握他人的生死。
舒美人的笑声传了过来，是痴癫的，是傻的，然后去柔儿的哭声，好多好多声音，一下子涌进无言的头。
哭声，笑声，长枪刺入胸膛的声音。
还有那陌上公子立在梧桐树下，温柔道：“无言。”
“无言。”
无言。
无言，这一生你的家虽然没了，但我郁舒城在一天，便护你一天，西都诗阁，就是你的家。
无言，若我去太守府提亲，你可愿嫁？
皇宫里我有一处院子，那里有寂寞有梧桐，你可愿去锁清秋？
母妃，我疼。
无言觉得眼前发黑，她弯着声，一口鲜血吐出。
她好痛苦，太痛苦了。
“娘娘。”亦清失声，急忙把无言扶进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