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亦清伺候我习惯了。”无言摇头,伸手,任凭亦清褪去自己的衣裳。
半年
那嫁衣做出来半年了。
她本以为这一生苦尽甘来,可以和太子厮守,换来的,却是血洗皇宫,太子叛国。
她本以为这一生嫁的良人,可以相夫教子,换来的,却是凤冠霞帔,幽禁深宫。
卿奕,卿奕。
无言落下一滴泪,瞬间收入血红的嫁衣里,她换好了衣服,皖烟拍手,让门外的人进来。
“娘娘,请。”皖烟奉上酒。
“替本宫代句话。”无言取过酒杯,看着那波光潋滟,“带本宫死后,请允无言,葬于清风小筑。”
说完,无言以袖而挡,喝尽了那杯酒。
这一生,她所求不多,唯一念想,只是留在这里。
在看一场秋风起,锁这一院梧桐清秋。
“你连死,都不肯入皇陵吗?”卿奕一身黄色龙袍,提袖而进,身后随着一群伺候的宫女和太监。
一院的人纷纷屈膝行礼。
他黄袍加身,腰间束着上好的玉佩,头上带着白玉冠,垂下一缕缕雪白的珠子,显然刚刚从宴席上下来。
“皇上万金之躯,何必来我这小院子。”无言背身,只留给卿奕一道红色的影子。
“清风小筑,皇宫,整个李国都是朕的,朕如何来不得?”卿奕每说一句,脚下便动一分,他立在无言面前,看着她冰冷的神情,忽的转身,不在去看。
他是想她极了,使臣供奉上的美酒,他在宴席都未停之时,便吩咐人送来了清风小筑,可她,却以为那是一杯毒酒。
半年,他待她极致,哪怕她不去凤仪殿,要留在这个破院子,他依旧毫无顾忌的把凤印交给她。
半年,他背负骂名娶她,许她皇后之位,她却仍然想着,要守着这个破院子。
他如何不愤怒,可即是如此,他都不愿伤害她。
“这天下,不是你打来的。”无言冷笑,“李卿奕,你骗的了别人,骗的了你自己吗?”
“席无言,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卿奕转身,眼里血红一片,他抓住无言的下巴,“直言朕的名讳,当真朕不敢杀你?”
“娘娘!”亦清抓了空树枝,直接朝卿奕而去,还没近身,已被暗卫包围。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她。”无言看着卿奕,眼里血红,“今日,你若伤她一分,我便将你罪证昭告天下。”
“席无言。”卿奕看着她眼底决绝的神色,只看见了那深深的厌恶,卿奕摔开无言,“你是后宫之主,活着,要留在凤仪殿,死了,也要随朕,入皇陵。”
“哈哈哈,”无言苍黄的退后两步,只觉得可笑,“李卿奕,天下是你的,不是我的!皇陵是你的,不是我的,我席无言只是一介弱女子,挑不起这后宫,也不配入皇陵。”
“配不配,朕说了算。”卿奕负手而立,语气冰冷到极致,“请皇后娘娘移驾凤仪殿,若皇后娘娘一日未至,凤仪殿的人就一日不起!”
卿奕说完,便快步朝门口走处,出门那刻,他转头,无言已经跌落在地上,一身鲜红的嫁衣,像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
蝴蝶又如何?
卿奕握拳,属于他的,哪怕是雄鹰,也要折了翅膀留在他身边。
席无言,朕待你,已经用尽了一生的温柔。
风起了,卿奕身子顿了顿,他伸出手,抓住了一片梧桐叶,那红色太过于耀眼,像半年前的清风小筑,像今日的席无言。
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可她画地为牢,给自己的心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