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璆抬头,目光有些迷茫,他看着那一轮正升起的太阳,说:“本宫十二岁,就镇守边疆,长年在战场上厮杀,受的伤多了,就没感觉了。”
无言看见了一处新伤,从前肩到后背,狰狞无比,眼泪突然从眼睛里落下,卿璆感觉后背冰凉,转身就见无言已经哭了。
他突然咧嘴笑了,与往日不同,“本宫还活着。”
无言知道卿璆是在安慰自己,因为下一秒,卿璆的笑容就没了,他紧紧绷着,那是药草在起药效。
无言又敷上了一些,问:“那道伤,是在西城受的吗?”
卿璆后背僵了僵,无言明显的看见他的脊梁成了一条线,那刀疤就横在那脊梁之间。
“当日,那贼子欲逃,本宫追了去落入了陷阱,但他们,都成了本宫的刀下鬼。”
“为何要去追呢?”无言道。
卿璆的手紧紧握成拳,“他们屠了一座城,本宫是不会让他们活着走出李国的。”
无言突然转过身,只因为她眼中的泪水再也遏制不住了。
李国89年,太子卿璆追杀敌军,不慎落入陷阱,他厮杀了一夜,斩尽敌军头颅,身受重伤,后背被砍了一刀,为了养伤,他隐瞒了自己受伤的消息,在西城停留了半月有余,随后回京。
所以,那日,她在悬崖边欲寻死,才能碰见准备回京的卿璆。
“所有的罪恶都会有人来偿还的。”卿璆穿好了衣服,又系上盔甲,他原本想拍无言的肩,安慰她,手伸出了,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是说道:“席小姐,你不应该沉湎于过去,所有的杀戮,死亡,鲜血,本宫都替你承受。”
卿璆想起那日,无言纵身一跃,背影像一只蝴蝶,她在跳下去的那刻,得到了新生,可是如今的无言,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困顿的环境,她解不开,绕不出。
只有一个人,徘徊,迷茫。
“可是它依然在我心里。”无言转身,她看着卿璆,他脸上还满布血迹,或许那一日,他也是像刚刚那般,疲惫的躺在西城的城墙上,背后,一朵朵血花绽放。
无言指着自己的心口:“我无法忘记,纵使他们全都死了,我依旧无法忘记。”
“那就背负着伤痛。”卿璆顿了顿,“坚毅的走下去。”
“太子也是如此吗?”无言问:“见过那么多血腥的画面,手中染尽无数的鲜血,看着那些人家破人亡,血流成河。也是如此,背负着伤痛走下去,坚毅的走下去?”
“本宫不会。”卿璆开口,“本宫心里只有李国,为了李国,为了李国的子民,本宫不会允许任何人来践踏李国的山河,哪怕是本宫手染尽万人血,日日夜夜受人谴责,本宫亦不会后悔,古人曾言,一将功成万骨枯,本宫不求功成,只愿李国安宁。”
“所以,每一次上战场之前,本宫都会告诉自己,手中的杀戮,只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本宫不会背负着伤痛,因为,本宫肩上,只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