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风来,又是一树桃花开。使唤了多少年的小丫头变成了老婆子,她也成了人们口中的败蕊妇人。
可叹人生苦短,可叹万事蹉跎,可怜多少好时光,如那东流之水,一去不复还。
若这些年有些许依靠,有几丝念头,她过的,也不至于如此凄凉。
“夫人,那位新姨娘已经入府了,老爷叫您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第九个了,看到我都看烦了”
这位夫人端起桌上的琉璃茶盏,淡青色半透明的盏身透出肚子里泡涨的茶叶片。夫人张开涂满口脂的嘴唇,“呼”一下吐出一大口气,吹散了茶盏上腾着的水雾,这姿势,稍有几分的不优雅。
如今是不优雅,夫人记得和老爷刚见面时,他把这叫成活泼。
人啊,和树一样,长着长着,就看不见原来模样了。
“橙子你说,当初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夫人又开始絮絮叨叨说起她和老爷的故事,橙子,就是刚刚那个通报夫人新姨娘来府的老婆子,在一旁好端站着,听夫人讲话。
“橙子你还记得吧,我跟老爷刚见面是在,在我哥哥打仗回来的庆功宴上。”
“我啊,淘气,把父亲给哥哥准备的铠甲用胭脂花了朵大花上去,父亲气的要打我。”
说完这句,夫人喝了口茶水,琉璃茶盏肚子里的水被饮尽,橙子上前来,把茶盏满上。
“父亲要打我,我能站在那让他打吗,就在院子里到处跑,跑啊跑啊,撞到一个人,就是老爷。”
“哈哈。”
想必夫人和老爷的初遇是件趣事,夫人的红嘴唇张开很大,从里面传出一阵笑,一旁的橙子也跟着笑。
笑完了,夫人继续讲:
“我们俩都摔了个大跟头,不过他垫在我下面,我不疼,就接着跑了。”
“我……”
夫人正打算接着说,屋外小厮长长的一声喊把刚要吐出口的话珠子给挡了回去:
“夫人,老爷叫你去堂上,喝李夫人敬的茶。”
小厮是像往常通报一样喊话的,这往常通报一样的话却让橙子失了脸上的血色,夫人端茶盏的手抖了一抖。
橙子快迈两步,凑近桌旁坐的夫人,张开嘴,眉头拧的老大一个疙瘩:“夫人,老爷这是!”
李夫人,不是李姨娘。
“你看看,唉”,夫人长叹一声,“一个故事还没讲完就来催了。”
夫人放下茶盏,在橙子焦急的眼神里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走吧,橙子,人家都来催了。”
“哦,对了,把我药耗子的糕点拿上给新夫人做见面礼,让她和老爷新婚之夜好好品尝。那可是山楂混上栗子粉蒸的糕点,老爷最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