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昔日好友,他岂不知这个人是外冷内热,别看平时冷冷酷酷的,其实,内心相当的细腻,也相当的重情。可是……皇帝在心中叹口气,轻轻地瞥了一眼侍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人。这次,也许他真的玩过火了。其实他只是想给舒丞相一个教训罢了,并没有真的想要抄家。所以,才想着借助这个人的手……忘记了,国师曾经跟那个舒毓有点自过节,可他以为国师应该是心地善良,宽厚待人的,虽然对于沨家相当的不留情,不过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对于别人家,他觉得国师不会这么的狠,谁知道,这个人居然,居然动真格的。舒毓啊,舒毓啊,只能怪你做了很多叫人恨得事情,牵连了一族上下。
皇帝无声的叹口气,他不能够理解国师,不过,事情既然这样了,也只能这样了。
沨岑禹不是傻子,看看皇帝再看看另一边的国师,他明白了。心中的酸楚更浓了一些,“陛下,能不能看在这么多年的……饶过舒毓?”声音虽然依旧冰冷,但能够感觉得出,他是在乞求。虽然这话是对着皇帝说的,其实,他是在求另一个人,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舒毓。
皇帝为难了,他瞥了一眼国师,国师依旧侍立在原地,没任何的反应,就好象一尊雕像一般。
“这个啊……”皇帝装作很无奈的样子,思考了一会儿,“凭什么呢?”他不想得罪国师,可也不想失去好友,所以把这个难题交给了沨岑禹。
沨岑禹一愣,他看着皇帝——是啊,凭什么呢?他还真找不出理由来。想想舒毓曾经所做的一切,若是他,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舒毓的。沨岑禹无声的叹口气,不由得将目光移向了沉默不语的国师——就不能说句话吗?
“陛下能不能换个方式?”
“嗯?”
“判处舒毓去‘蜂巢’做……做工,是不是有点不合适?”那两字沨岑禹最终还是说不出口。一想到好有此时所要面对的,他痛苦的想要把这个皇帝打一顿。“今后舒毓还有何面目立足于世上啊!”
“他去‘蜂巢’不合适,无法立足于世上。那么敢问先生,把一名幼女丢在青楼里面,很合适了?”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了,“他有没有想过这名幼女会遭遇什么,日后又该如何面对世人呢?”
皇帝和沨岑禹都没有想到沉默不语的人会突然开口,而且一说话,还说得叫人哑口无言。是啊,这件事情,他们也是事后听说的。据说当时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沨四可就被人给**了。他们也曾经埋怨过舒毓他们做得太过了,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个不满十岁的幼女,而且还是天生弱智,这么做实在是没有人性了。虽然,平时大家在一起也总把沨四当作笑谈,可这件事情他们不赞成。可事情已经发生,想要挽回是不可能了,幸好没闹出什么事情来,不然可真的会被天下人的唾沫给淹死啊!
“就因为天生弱智,就因为不是沨家子孙,就因为没有魔力,就该受到如此待遇吗?”慢慢地移动了两步,口气冷冷的。“可以打,可以骂,可以嘲讽,可以愚弄,以至于可以杀了她。可为何将她弃于烟花之地,为何还要跟老鸨子说,是自愿的,为何还要安排……若,你们的姐妹遭受到如此,你们该如何?”
“人人都笑她傻,可,有谁知道她的痛。她的泪,只有夜空中的星星见过。”说到最后语气变得轻柔了,隐含着一抹怜惜。
沨岑禹看着身披斗篷的西梅,他无言以对。皇帝看着国师,他似乎有了些了解。这两个人相互看看,眼眸中虽然依旧平静无波,但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心中波涛汹涌。
“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不成吗?”沨岑禹的声音,轻柔的叫人听着心痛。皇帝不由得也点点头。他们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国师。不过他们知道最终的记过不会改变,可是,他们依旧期盼这人能够网开一面。
“给了呀。”声音越来越冷,“在青楼中好好的反省自己的过错,这不就是改过的机会吗?还要怎么样?”
皇帝看着沨岑禹摇摇头,那思意似乎在说——放弃吧,没用的。沨岑禹也知道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在继续商量的必要了。他只能在心中沉重的叹口气——舒毓啊,舒毓啊,早就说过不要跟着那几个胡闹,就是不听。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好自为之吧,舒毓!
“西梅……那个,国师尊下。”感受到这人气息的瞬变,他慌忙改口。“沨家……”
对着他摆摆手,“据说沨家有位大公子,多年前离家修行,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我知道,你没有做家主的意思,我也没有做家主的功夫,所以,请你把这个人找出来。我不管你用怎么样的法子,那是你的事情。”
“大哥?”沨岑禹对于这人提起大哥,有点惊讶。要知道,在家中没有人敢提起大公子。他这些年在外修行,同时没有放弃寻找那个人,可那人就像是落入水中的石子一般,杳无音信。
“他,在都城。”不确定,不过,只有安排好这些琐碎的事情,我才能安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我相信,你能把他找出来。”
沨岑禹一愣——人在都城吗?怎么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在跳动,多少年了,没有这种感觉了。
“陛下,真的要攻打烈焰国吗?”我对于皇帝的动作感到疑惑,若真的要攻打,为何毫无动静呢?
皇帝微睁双目,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这个嘛,要看朕的心情了。”虽说很认真的样子,可叫人觉得他是在玩。
“陛下,这国家大事,可不是儿戏。”我微微的有些担忧。把一个国家交给他的做法,真的正确吗?我有点怀疑当初自己做出的判断了。“国家兴亡,全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国师好啰嗦啊!”皇帝微微斜着身子靠坐在高大椅子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朕清楚地很呢!国师如此啰嗦的话,会变老的。变老,就不可爱了,不可爱怎么做国师啊?亲爱的国师尊下,你说是不是啊!”
我突然觉得有一口气顶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那叫一个难受。我微微的点点头没说什么,慢慢地把那口气调动下去。
沨岑禹看着皇帝突然很想笑,这人私下里跟原来一样,一点都没有变。现在外面,哪个谈到国师,不是一副敬畏的样子。就算当初先皇,也不敢这么名目张胆的得罪国师啊,也就是他敢这么做。
“我要离开沧溟国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中,陛下可以选择新国师。”淡淡的冷冷的说,就好像是在说别的人事情一样。
皇帝和沨岑禹都一愣,他们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人了,刚才还在忧国忧民,现在却要抛弃国师之位。要知道,能够登上国师之位是件多么叫人羡慕的事情啊!既让人羡慕又让人嫉妒。
“为何?”皇帝的脸上没有什么波动,他看着国师问。“出了什么事情吗?”
“个人的事情,要去处理。”回答的很淡然。
“要走很久吗?”沨岑禹隐隐的觉得,若是这么放走这个人,今后见面的机会等于零。
“也许吧!”轻轻的叹口气,“对于沨家的事情,如果给你造成了伤害,很抱歉!”
沨岑禹张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人会跟自己说这句话。心更加的痛了,更加的酸楚了。他沉默了,稳定着不平静的心情。
皇帝看着淡然的人,他突然有种不想失去这人的念头。是的,他想要这人一直伴在他身边,有她在,才觉得自己活得有色彩。
“这样吧,国师尊下既要有事情要处理,就安心去处理好了。不过,沧溟国的国师只有一位,那就是你。”皇帝端正的坐着,很严肃的说,“不管你身在何方,都给朕记住,你是沧溟国的国师。你要是敢跑到别的国家去做国师,朕就灭了那个国家。”
我看着皇帝,我知道他没开玩笑,如果哪天我真的做了它国的国师,这人真的会发兵剿灭那个国家的。如果说,此时我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这份信任太过沉重了,我能接受吗?
“记住,你永远是我妹妹,就算走到天涯海角,都不是一个人。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就回家来。”沨岑禹不能漠视自己那份情感。就算西梅弄得沨家鸡飞狗跳,血流满地,那也是沨家咎由自取。
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痛!努力平静那份波动。
“替我向瑢氏的当家还有……道声谢!“还是不要去见他们比较好,我不知道未来会遭遇什么。这些人,不想他们被牵连进我的事情中。
“大哥很危险,还是让我先回去看看。”凤瑾殃拦住要进都城的人,虽说都城看起来跟原来一样的繁荣。但是,在这繁华的后面流动着危险。所以,他不能让这个人冒险。
“没关系,我不进城,去另一个地方。”凤璟彦拍拍自家兄弟的肩头,安慰他道。
两个人披着斗篷,快速朝着与都城相对的一个方向疾驰。他们可以使用术瞬间到达目的地。可是,他们怕被人发现,所以宁愿用腿跑路。
“跟着我会吃苦头的。”在一座山下停住脚步,凤璟彦看着平凡的小山,这里除了一些平民的坟墓,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过根据记载,这儿似乎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回去还不是一样。大哥认为,跟大哥有点联系的人会安然无恙吗?”凤瑾殃淡淡的说。对于前景什么的,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从一出生就注定是这样的结果。“那帮人,除了他们自己的人,旁人的信任度要看其价值度。”
“嗯,我知道。可是,跟着我会埋没你的才华的。”两个人不慌不忙的走上不起眼儿的小山。
“反正都是一样的,倒不如跟着大哥自在。”凤瑾殃一点都没有奉承的意思,他说的是实话。
凤璟彦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叹口气,目前自己的力量想要颠覆一个国家是不可能的,但是一个部族呢?不由得想起一个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那样啊!
山头上面散落着荒坟,一片凄凉的景象。这里是很多都是无主无名坟墓,而且是将也相当的久远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人到这儿来祭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