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帆听到电子闹钟在响,但他不太想起床,他的脚被烫伤了,因为他把开水倒在脚上——主要是想烫死停在脚上的一只苍蝇。
犹豫了几十秒,袁帆还是爬了起来,主要是被闹钟吵醒醒来后,就会感觉到脚趾的疼痛,似乎再难睡着。
袁帆坐起来,把腿弯起来,手抓住左脚,往脸的方向拉了拉,又再一次审视了脚上的伤:被烫伤的是最小的两个脚趾还有一小部分脚面,小拇脚趾被烫得尤为严重,皮掉了一大块。好在那烫伤膏效果不错,一夜过去,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
窗外,天已大亮,袁帆小心翼翼的趿着拖鞋,翻手机看了看时间,只有六点。
看来今天这的起的很早,袁帆想,走到桌前,桌子上几张昨天晚上看的discovery纪录片的光碟散落地放在一本《特种部队健身手册》之上。袁帆把收好光碟合上书,把书插进了书架,结果不小心碰掉了放在书架上的九连环,只好弯腰去捡,却又发现魔方不知什么时候掉到桌子地下了,于是一起捡回来放好。
脚伤了,跑步是不行了,但做做哑铃还没问题的,平时只要起得早些,袁帆都会出去锻炼,只因为他讨厌亚健康状态,虽说平时也不是天天锻炼,但一旦因伤不能锻炼,就让人觉得格外难受。袁帆先是握了几下握力器,又抓起臂力器折了三十来下。甩了甩胳膊,这才出了房间。
隔壁房间的丁锋还没有起床,他通常都要睡到七点半,袁帆尽量小心地洗漱完毕,又举了一百下哑铃,看看时间才刚刚六点半,通常袁帆出发去上班的时间不会这么早,但袁帆又想到这个时间还北京交通还没到堵到登峰造极,为了自己的伤脚,袁帆决定早些出发。
袁帆套上T恤衫,把移动硬盘拔下来,跟手机一起装进背包。袁帆本打算只穿拖鞋,想了想还是把一双宽松的布制鞋带上了,主要是担心公司领导又来没事找事。袁帆小心翼翼地下了楼,看到小区门口停着几辆出租车,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打的去上班,这么一瘸一拐地挤公交,再被踩上一脚的话,那就太不幸了。
出租车司机按下“空车”牌,驶离了袁帆所在的小区,收音机里的两个主持人在说前一天刚刚结束的南非世界杯。司机听了忍不住跟袁帆开始滔滔不绝,用纯正的京片子表示西班牙是众望所归,同时讽刺打击了中国足球,袁帆听了笑笑,心想国足躺着也中枪。
出租车驶上三环,袁帆看到一家商场的墙体广告牌上写着满500送300的字样,数字被加红加粗,跟了三个叹号,仿佛一条爆炸性新闻。让袁帆不由想起昨晚才写好的稿子内容:……现在只需要699元,今天不但我们做到这样一个价格,头30位打进电话的朋友我们还将加送一套收纳箱,外加我们乐美购物99元的抵值券……每次写这些台词的时候袁帆都有种荒诞感:我堂堂名校历史系毕业生,竟然沦落到为电视购物写台词,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写完了还得给只有中专文化的经理审查,动不动就被说成煽动性不够,还得重改。
很多时候袁帆都是第一个到公司的人,同事都很佩服他能早起,袁帆不以为然——其实只需要早睡就可以了。
今天袁帆比往常到得要更早些,简直是太早了,才刚过七点半。进写字楼的时候保洁阿姨正在拖地。袁帆在电梯里挂上公司的工作牌,上到12楼,却发现事情似乎不大对。
本来这个时间走廊里连灯都没开,也不该有人,可是刚出电梯袁帆就看到有七八个人站在公司门口,唧唧喳喳在议论着什么。袁帆往前走了几步,闻到防火通道里飘来一股烟味,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两个人在里面对面抽烟。
袁帆探头的那会儿,一个穿牛仔裤的长长吐了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瞥了袁帆一眼,头转过去一般,猛地又转了回来,盯着袁帆脖子上挂的工牌,仿佛发现了地上的一百块钱,开口问袁帆:“你是乐美的人?”
袁帆点了点头。
“你们马总呢?”
这问题问得袁帆莫名其妙,有些奇怪地回应了一个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