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府衙!
阳光明媚,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燥热,此时已经时春末夏初,这空气都显得有些发闷起来,不过东厂的府衙大殿却是阴凉无比。
苏善坐在那几案后,听着汪云关于最近行事的汇报,脸上满是笑意,还有一丝阴冷。
“赵如婉已经顺利接近张重山,近些时日,又是和张重山更进一步,虽然以赵如婉的身份无法成为张重山的妾室,但目前奴才听说……张重山正在外面寻找合适的宅子,打算将赵如婉金屋藏娇!”
“还有,张重山倒是也够警惕,竟然还向奴才打探过这赵如婉的消息,包括其出身,奴才已经应付过去,目前计划应该会很顺利。”
汪云弓着身子站在对面,话音说到这里,略微的顿了一下,小声道,
“张星礼那边儿,十天干的人已经安排到了他的身边,是不是可以继续了?”
“既然差不多了,那便可以了!”
苏善阴柔面庞上的神色更加的闪烁不定,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又是低声补充道,
“将张重山和赵如婉的事情,在长安城里推波助澜一番,让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并将此事传为一段佳话!”
“到时候,计划到了张星礼那一步,张重山才会更加恼羞成怒,才会不顾一切!”
“奴才明白!”
汪云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那脸庞上露出了一丝不忍,不过最终还是微微的低下了头,答应了下来。
转眼之间,又是半月时间过去!
如此已经过去夏至,正式进入了夏天,这长安城里的温度进一步升高,阳光炙热刺眼,天空上万里无云,空气中都弥漫着燥热!
长安城里的百姓们,都是穿上了更加单薄的衣服,今日的赵如婉更是穿着简单的薄纱,头上挽着发髻,扎着一枚淡红的蝴蝶发簪,看起来给人一种格外娇艳的感觉。
“小姐,现在快要晚上了,您这是要出去做什么啊?”
跟在赵如婉身边的,是一名脸蛋儿上带着些婴儿肥的十七八岁小丫鬟,她是张重山专门买过来伺候赵如婉的,和赵如婉也是很合得来。
今日赵如婉在宅子里睡了大半个白天,这到了黄昏才出来,让她有些好奇。
“张千户最喜欢吃萱草糕,这萱草只有晚上去摘,才会效果最好,咱们现在去城南的那片林子,摘完了回来,赶紧做出来,明早他过来,就能吃上现成的!”
赵如婉美眸闪烁,精致的脸蛋儿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有一丝幸福的意味,低声说道。
“去城南啊,那么远,小姐不要了吧,这大晚上的,不安全啊!”
小丫鬟听闻赵如婉的话,那脸蛋儿上露出了一丝紧张,拉着赵如婉的手腕试图制止她,这么晚去城南,等回来估计都快要半夜了,实在是危险!
“哎呀,放心吧,我身上有千户大人给的令牌,东厂现在的名头,在整个大梁朝有谁敢惹啊?我拿出令牌,就不怕了!”
“到时候,还能让巡夜的人把咱们送回去呢!”
赵如婉嘴角儿上的笑意更加浓郁,说话间更是将那令牌拿出来在小丫鬟眼前晃了晃。
“真的呀?”
“千户大人还真是宠爱你!”
小丫鬟见着这枚令牌,那脸蛋儿上的担忧之意也是减弱了不少,确实如此,东厂在大梁声明滔天,有这枚令牌在,应该会很安全!
“走小姐,我陪您去!”
“嗯!千户大人明早上过来,吃到刚刚做好的萱草糕,一定会很高兴的!”
赵如婉带着小丫鬟,一边缓缓的走向城南,一边笑着说道,而那嘴角儿之上,则是闪烁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森冷意味。
不久之后,赵如婉便是带着小丫鬟来到了城南,这是一片并不算太荒凉的林子,郁郁葱葱,茂盛不已,而因为已经是晚上,空气中也多了几分凉爽。
蛐蛐儿的叫声陆续而来,两人从猫着身子,提着路上买来的灯笼,寻找着萱草。
“少爷,您慢点儿!”
同一时刻,在那距离这处林子并不远的地方,张星礼在一名家仆的陪同之下,正踉跄着朝着这边走来,他今日喝了不少的酒,眼睛发红,而那面庞上也满是醉意。
这些日子,张骁和张桐明争暗斗,他这日子也十分的不好过!
他依旧是东厂的稽查千户,不过,原本和张重山便是不对付,又加上苏善的暗中压制挑拨,他这阵子受了无数的窝囊气!
近几日,更是懒得去东厂当值,每日便在外面喝酒解闷!
“那里有光啊,好像有什么人?”
两人行走之间,来到了那片树林,那名家仆朝着树林方向指了指,小声说道,好像是在提醒张星礼。
“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人,别管他,回家,老子累了!”
张星礼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那面庞上露出了浓浓的不耐烦之色,也没有多看,便转身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少爷,好像是两个女子!”
不过,那名家仆却是没有带他离开,而是故意拉住了他的胳膊,又指向了树林深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蛊惑意味道,
“那不是聚德楼的赵如婉赵姑娘吗?真的是她!”
“赵如婉?”
张星礼听闻这个名字,眉头略微的皱了一下,猛地想起了这些日子关于赵如婉和张重山的传闻,那脸上更是有着一丝怒气涌了上来。
不过,他倒是还没有多少其他的想法,只是觉的心中郁闷,张重山立下大功,又深得东厂督主信任,如今还情场得意,抱的美人儿归!
已经成了长安城的一段佳话!
自己呢,原本高高在上,处处压制着张重山,如今却落魄的喝酒都只有一个老迈的家仆陪着……实在是不爽!
“管他是谁呢,走了,走……”
张星礼不耐烦的骂了一声,转身就又要走。
“少爷……”
这时,那名仆人有些阴森的笑了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儿,然后不落痕迹的在张星礼的鼻尖之下晃了晃。
“什么味道?”
张星礼有些皱眉,不过很快,那脑袋就有些不清醒了起来,他感觉这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酒劲也好像越发的浓郁,脑袋乱乱的。
“小姐,小心啊……”
“嗯,没事……”
这时,赵如婉带着小丫鬟从树林之中走了出来,灯笼的火光微微摇曳着,明亮异常,而那赵如婉和小丫鬟,也是看起来格外的美艳动人!
简直就像是从画儿中走下来的人物。
“赵如婉……你和张重山好……呵呵……”
张星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袋一热,直接是朝着那赵如婉和小丫鬟冲了过去。
“你是谁?我们……啊……”
“救命啊,不要啊……”
“你不是和张重山好吗?我让你们好……我给他戴一顶天大的绿帽子……哈哈……”
……
翌日清晨。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统领府内的后院里,张重山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衫,手中握着息命刀,在校武场上凛然闪烁,目光凶悍!
轰!轰!轰!
息命刀配合着阿鼻道十八刀的刀法,给人一种格外凌厉霸道的感觉,虽然张重山还没有练习到苏善那种地步,但这威势也已经是极为的不弱!
砰!
片刻的功夫,十八招练习完毕,张重山整个人带着一种格外霸道凌然的气势,出现在了那校武场中央的木桩之前,刀锋悍然而落!
哗啦!
整个木桩瞬间被劈开,然后便是彻底的从中间断裂开来,断口处光滑如镜,竟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木刺,足见这一刀的霸道锋锐!
“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就在张重山缓缓的将息命刀收回,小心翼翼的用棉布擦拭的时候,庭院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躁无比的脚步声。
一名面色有些苍老,明显带着惶恐的老仆人,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紧张无比的抓着张重山的手臂,皱着眉头道,
“赵姑娘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福伯,怎么了?”
张重山听闻赵如婉出事,那面色陡然一惊,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些日子他和赵如婉成双入对,已经是有了很深的感情!
听到后者出事,他本能得就紧张无比!
“哎……”
福伯是张家的老仆人,最了解张重山这位少爷的性子,见他这副模样儿,知道赵如婉在他心里很重要,犹豫了一下,按着张重山的肩膀道,
“少爷,你可要答应老仆,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
“福伯,你快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张重山见着福伯这般样子,那黝黑脸庞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他恨不得立刻就冲到赵如婉面前去。
“我刚刚听说,赵姑娘昨晚去城南树林,采集萱草什么的,结果被路过的张星礼遇到了,张少爷喝了不少的酒,醉醺醺的,一时趁着酒兴,就……”
“就把赵姑娘给侮辱了……还有那小丫鬟也没有幸免……”
“两人是黎明的时候被巡夜的人发现,这才带回了住处,现在……”
砰!
福伯的话音还未彻底的说完,那张重山脸上的神色已经是变的格外的狰狞,有种无法形容的煞气席卷了出来。
他手中的息命刀猛地闪烁,直接砍在了一旁的石桌之上,那桌子轰隆一声从中间断开,碎石也是纷飞四处。
张重山则是一句话不说,目光发红的朝着门外跑去!
“少爷……”
福伯年老体迈,根本拦不住张重山,他担心无比,急急忙忙又是朝着张桐所在的院子跑去,张重山的脾气可倔,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很容易出事!
必须得让老爷出马了!
“婉儿!”
再说张重山离开了统领府之后,一路狂奔前往他给赵如婉买的那栋宅子,大概一刻钟左右,便是来到了宅子门口,然后看到了不少的衙役,正牢牢的守卫着四周,面色都有些沉重!
“什么人,这里……”
有一名衙役不认得张重山,伸手想要拦他,不等他话音落下,张重山一巴掌扇在了那人的脸上,怒声吼道,
“我是东厂千户张重山,滚开!”
“千户大人!息怒息怒!”
张重山的动静不小,立刻有一名身材瘦削,面色凌厉的中年衙役跑了过来,他是这些衙役的头领,也认得张重山,一边给张重山行礼,一边带着他走进了院子。
“千户大人,我们已经请来了大夫,正在给赵姑娘还有丫鬟验伤,还请千户大人不要激动!”
这名衙役头领恭敬的带着张重山来到了屋门口,拱了拱手,低声道。
“我要进去看看!”
张重山目光森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即将发怒的猛虎。
“千户大人,这不太方便,里面除了赵姑娘,还有那位丫鬟,您这样进去……”
那名衙役皱了皱眉,咬着牙道,
“而且,这个时候,您最好别进去,里面……卑职担心……”
“啊……”
就在那名衙役的话音还未说完的时候,那屋子里传出了一阵痛苦无比的惨叫之声,张重山听的出来,是赵如婉的。
他眼睛陡然瞪大,然后一把将衙役头领拨拉到了一旁,阴沉着脸闯进来屋子。
“婉儿!”
张重山没理会那些目瞪口呆的大夫,三步两步便是冲到了床榻之前,然后看到了躺在上面的赵如婉,他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僵滞在了原地。
赵如婉鼻青脸肿,目光茫然,而身上更是有着不少淤青……
此时此刻的赵如婉,就像是雕塑一般,茫然的盯着屋顶,而或许是察觉到了张重山的出现,她恍惚了一下,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然后,抽泣着,将脑袋转向了一旁!
“千户大人,我们正在给赵姑娘处理伤口,您还请出去!”
“这里不方便!”
一名年岁大一些的妇人挡在了赵如婉的面前,皱着眉头说道。
“婉儿,你好好养伤,我去给你报仇!”
“我把张星礼那王八蛋的脑袋拿过来给你,以解心头之恨!”
张重山眼睛发红,面色心疼到了极点,他用力握紧了腰间的息命刀,转身便是离开了屋子。
“千户大人……”
那名衙役头领忙着来到张重山面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张重山猛地伸出右手,抓住了他的脖领子,然后阴沉无比的问道,
“是张星礼做的?!”
“这……这……千户大人,根据我们现场查看,还有经过之人的口供,还有张家的老仆人作证,就是张星礼所为!”
衙役头领被张重山这眼神儿盯得浑身发毛,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他现在人在哪?”
张重山眼中的杀意更浓,而那声音里也是多出了几分让人忌惮无比的森然。
“这……千户大人,张星礼乃是神威将军之子,又是东厂稽查千户,虽然……虽然证据确凿,但是我们……根本没这个权力拿人!”
衙役头领紧张的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现在已经被送回了神威将军府,我们只留下了那个老仆人……也算是留下一些证据!”
“神威将军府!”
张重山听闻此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那衙役头领松开,又大步流星的朝着庭院之外走去。
“张星礼,今日,不管你是在哪里,我都要让你血债血偿!”
张重山目光如疯狂的野兽,一路直奔神威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