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悄悄被月色染黑,位于东城郡的一座古老的院子里……
“少爷,时辰不早了,该睡了!”
墨玖将手中的账本又往后翻了一页,另一只手快速地拨弄着算盘,然后拿起毛笔将算好的数字记下。放下毛笔之后,墨玖揉了揉眉心,合上了账簿,道:“你若是累了便去休息吧,不用陪我了。”
阿水摇了摇头,道:“少爷不睡,阿水怎么能睡?”阿水拿过墨玖又翻开的另外一本账簿,道:“少爷,账簿可明日再看,可你若是再不睡就该天明了,您如今是墨家的顶梁柱,您安好墨家方能安好,还是早些歇息吧!”
墨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回房吧!”
如今的墨家人丁凋零,嫡系的子孙就只剩下他一个了,若是他垮了,墨家就真的垮了。原本,他是有一个哥哥的,只是在十年前,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他的哥哥便被人贩子拐走了,至今也没有找回来。如果哥哥还在,他也不至于如此辛苦了。
两人方踏出书房,尚未瞧清头顶的月色,墨玖就被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到在地。
阿水惊吓地瞪大了双眼,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墨玖,尚未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少爷!”
墨玖一下被撞倒在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将他挪开!”
阿水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将男人挪开。
忽然,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墨玖脸色一变,直接将撞倒他的男人和阿水推进了书房,然后反手将门关上,低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墨玖将手按在缠在腰间的长鞭上,双眸微微一眯,瞧着黑暗中的院子,不过一秒,便有十来个黑衣人从墙头蹿出,带着弑人的气势直取墨玖的人头。墨玖轻哼一声,将腰间的长鞭抽了出来,顺势一甩,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人抽飞了出去,一连撞到几个跟在他后面的人。
墨玖双眸一凝,手中的长鞭如蛇尾一般,横扫出去,准确地卷住一个人的头,那人还来不及反抗就断了气,长鞭卷着那断了气的杀手一甩,直接将那从地上爬起来的杀手又砸出去两三米远。那站在墙头的杀手的头见此便觉得不妙,而此时,墨府的护卫也陆续赶来了,那杀手的头立马下了撤退的命令。
顷刻间,还活着的黑衣人便撤了个干净,墨府的护卫要追,墨玖却制止了:“行了,别追了,老胡,将院子收拾一下,还有,请君先生来!”
墨玖推开书房的门,将鞭子扔给守在门边的阿水,道:“把鞭子给我洗干净!”
“是!”
“等等,再叫两个人来把他给我抬到厢房去!”
“是!”阿水领命出去之后便来了两个护卫,将男人给抬到了厢房。
墨玖在厢房等了片刻,君喻就来了。
君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了进来,问道:“你又救了什么人?非得这个时候把我叫醒?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会折寿的?”
墨玖白了他一眼,道:“你来都来了,就快给他看看,我瞧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了,若是就这么死了,我岂不是白救他了?”
君喻叹了一口气,道:“我真是欠了你的。”
君喻说着走到床边,给男人把脉,片刻之后,又走到桌边坐下,就这事先准备好的文房四宝开始写药方。写完之后阿水也正好拿着洗好的鞭子走了进来,他先将鞭子递给墨玖,然后接过君喻写好的药方,看向墨玖,等墨玖点了头他才去抓药。
墨玖问道:“他怎么样了?”
君喻道:“伤倒是不严重,断了一根肋骨罢了,只是内伤有些严重。”
墨玖的嘴角微微一抽,呵呵一笑道:“断了一根肋骨还不严重?”
“你与其关心这些倒不如听听他究竟是中了什么毒,他内力雄厚,若不是中了毒,怎么可能伤成这样?”
墨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这我方才查看他伤势的时候便发觉了,他的内力十分的雄厚,功夫也定然不差,绝不可能被那些手段平平的杀手伤的这么重,只是不知道他竟是中了毒。”
君喻给自己倒了杯茶,微微抿了一口,悠悠地道:“情毒,一种极为罕见的毒,从他的脉象看来,应当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中此毒者每隔一月心脏便会痛的死去活来。”
墨玖挑了挑眉,满脸同情地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语中满是怜悯:“那他可真够惨的!”语罢,他顿了片刻,又看向君喻,问道:“可有解?”
君喻笑得神秘又奇怪,道:“解自然是可解的!”
墨玖问道:“怎么解?”
君喻深深地看了墨玖一眼,怀疑地道:“怎么?你看上他了?”
墨玖瞪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呢?我两同为男子,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君喻点了点头,可眼中明显写满了不信任,他道:“也是,哎,不过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墨玖双手抱拳,一按,关节处脆脆地响,看着君喻的眼神十分的危险,君喻立马讨饶:“别,别,我知道错了!”
墨玖轻哼一声,放下手。君喻这家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委实欠揍!
“这情毒无药可解!”
“可你方才又说可解?”
君喻白了她一眼:“还说你不关心他,这么着急做什么?”看着墨玖又亮出了拳头,君喻又立马改口:“我错了,这毒的确无药可解,但是人可解。”
“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墨玖如此想知道这情毒怎么解绝对不是因为关心这素未蒙面的男人,而是第一次听说这情毒,有些好奇罢了。
君喻道:“要给他解情毒,需找到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子,云雨一番,以处女之血方可解。”
墨玖:“……这毒委实变态,那他若是一日不找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女子,便要受一日的折磨了?这岂不是比死还可怕?这下毒之人也忒狠了些!”
君喻叹了口气,道:“可不是?”
这种毒非此种方法不能解,却又不会要人性命,正如墨玖所说,他若是一日遇不到能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子,便要受一日的折磨。
沉默了一下,墨玖问道:“他何时可醒?”
君喻道:“他明日便可醒,只是看他的穿的布料,是缙云布,是皇家才能穿的,墨家只是普通的商贾,实在是不该趟这趟浑水。”
墨玖点了点头,道:“的确,只是见死不救非君子,你知道的,我的性格便是如此!”他墨玖虽然不是什么善类,但绝对做不到见死不救。
君喻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啊,迟早会被你自己的性子给害了!”
其实,有时候君喻也看不懂自己这个发小,在商场上,墨玖是个十足的奸商,谈笑间便能叫人倾家荡产,将钱财收进囊中,可对人却又心软的可怕,不管是谁,只要是被他遇上了,他就绝对不会见死不救。因此,墨玖有许多仇家也受到了许多人的敬仰,是个十足十的矛盾人物。
墨玖淡淡一笑,打了个哈欠,一边起身一边道:“时候不早了,明日我还得去看看城南的铺子,就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歇息!”
君喻白了他一眼:“知道时候不早了还将我从被窝里挖出来!”说着也起身跟在墨玖后面离开了。
日月轮转,翌日,墨玖正要去城南的铺子就得知了沈煜醒来了的消息,本来是要去看他的,但才起身他又坐了回去,拿起案上的笔开始写起东西来。
阿水满脸疑问地看着自家的少爷,问道:“少爷,您这是?”
墨玖的嘴角微微一勾,手中笔走游龙,轻声道:“自然是写账单了,君喻的诊费可不少呢,更何况我们昨日给他用的药材都是上好的药材,本少爷能救他就不错了,难道这还要我垫着?”
阿水恍然大悟,朝着墨玖比了个大拇指,道:“还是少爷奸诈……”忽然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立马改口:“哦不,是聪明,少爷是这天上地下最聪明的人物了。”
墨玖噗嗤一笑,站了起来,捻着刚刚写好的账单吹了吹,然后将账单叠起来收进了袖口里,而后重重地敲了阿水的脑袋,道:“行了,别拍马屁了,你家少爷我啊,就是奸诈。”
“啊!”阿水揉着自己被墨玖敲过的地方,嘟着嘴道:“我本来就笨,少爷你还敲我头。”
沈煜一睁眼便要离开,正好碰上推门进来的君喻将他拦住。
君喻:“哎,你要去哪呢?”
沈煜没说话直直地往外闯,谁知君喻直接一针扎在了他的肩上,直接叫他动弹不得,就在他快要倒地的时候,君喻又稳稳地将他扶住了。君喻费了老大的劲才将沈煜拖回了床上,并且贴心地将被子给他盖上。
君喻无视了沈煜瞪着他的眼睛,淡定地坐在了桌旁喝茶,一边喝一边道:“你就算要走也该等救你的人来了,道一声谢再走。”
墨玖一进来便看到两人大眼瞪小眼,墨玖感觉要不是沈煜动不得,君喻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墨玖挑了挑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君喻轻哼一声:“这家伙看着人模人样的,却是半分礼貌也不懂,一声谢谢也没说就想走,这不,让我给定住了。”
墨玖轻轻一笑,道:“行了,给他解开吧!”
君喻不情愿地起身去拔了那根扎在沈喻肩上的银针,银针一取沈煜立马恢复了力气,一恢复力气便挣扎着要起来,可才起了一半又被墨玖按了回去。
“我晓得你急着回去,可也等我把话说完不是?”说着,墨玖从袖口取出之前写好的账单送到了沈煜的面前,道:“这是从昨晚到现在本少爷在你身上用的钱,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的,你若是想走也可以,将账结清楚了再走。”
君喻噗嗤一笑,然后被墨玖瞪了一眼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幸好墨玖不是他娘子,否则他一定会被欺负死。原本墨家和君家是有婚约的,只是两家夫人生的都是带把的,所以只能将婚约延续到下一代了,现在想来,君喻十分庆幸墨玖是男子,庆幸他不用娶他,真好!
沈煜伸出素白的手接过墨玖递过来的账单,一看,这账单记得十分仔细,共八百两,其中最贵的是君喻的诊费。虽然不知道一个郎中的诊费为何这么贵,但这点钱对沈煜来说委实不算什么,就是被坑他也认了。
就在沈煜毫无防备之时,墨玖突然掀开了盖在沈煜身上的被子,开始在沈煜身上上下其手。若是平常沈煜早就将他一掌拍飞出去了,可今日他的内力还没有恢复,肋骨也依旧断着,只能任由墨玖折腾。
君喻也被墨玖的举动惊到了,墨玖从来不近女色,而且与他走的近的都是男子,原来竟是这个道理。如今见到一个长得还挺俊的就忍不住上下其手了?不对啊,沈煜的脸上带着面具,也看不到他长得俊不俊?就是身材还不错,难道墨玖看上的是这个?
“咳,阿墨,你悠着点,他还是个病人,额……我还是出去吧!”君喻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出去比较好,这种事情看了是会长针眼的,而且,他怕墨玖杀人灭口啊。
片刻之后,墨玖从沈煜胸口的衣襟里摸出一块成色十分好的玉佩,上面纹着状似凤凰的图案,沈煜眉头一蹙,看着墨玖将玉佩放进胸口的衣襟里。
墨玖拍了拍胸口放玉佩的位置,道:“你何时拿钱来,我就何时将这玉佩还你,你若是三日之内不拿银子来,我便将这玉佩当了。”说完,墨玖顿了顿又接着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记住,这是东城郡墨家,可别还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