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呆巴巴的看着少女,突然有泪流的冲动。
是不是重名了?
叶荣勾了下唇角,仿佛有读心术般,“你在想,是不是重名了。”
他弱弱点头。
叶荣凑到他耳边:“没有。”
说完,转身走了。
张贤愣在原地……
他想起自己十一岁的时候,家里穷的连糠都吃不到,两个妹妹相继卖给了隔壁大户人家做丫鬟,剩下他跟三个哥哥,其中他身体最弱,干不了什么活,还要浪费家里的粮食,父母一合计,便把他卖进宫里当太监,换点大米养活三个哥哥。
正要净身的那一天,边关告急需扩充兵力,将原本要当太监的他莫名其妙被拉进军营。
白昼的余光迟迟没有离去,月亮却一反常态的悬挂在半空中,且越来越亮,瘦小羸弱的他穿着盔甲操练一天,整个人都要虚脱,这时候叶帅过来巡营,那个男人身穿银色盔甲,肩膀上飘着一条银色狐皮翻领披风,领扣是一片银色的叶子,他身材高大,肩膀魁梧,行走的时候,披风在背后翻滚的样子简直威武极了。
忽然,头顶压下一道身影,叶帅居然在他面前停下,强悍的大手突兀的拍了拍瘦弱的肩膀,“多大了。”
“十一岁。”
男人拧了拧眉,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将军,对方满脸都是愧疚,“是末将的疏忽,请叶帅责罚。”
叶帅重新看向他,“看你的样子当个药童差不多了。”
这个神一样的男人竟然对他这么温和的说话,张贤紧张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唯有不停的点头。
“叫什么名字。”
“二蛋……张二蛋。”
“哈哈哈哈……”
自己的名字竟然能逗笑将军,他不但没觉得害臊,反而觉得很光荣。
肩膀又被将军拍了一下:“本帅给你取个更好听的。嗯……叫张贤怎么样。”
“还不快谢谢叶帅!”有人在后面推搡了一下。
张贤噗通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谢谢叶帅赐名,谢谢叶帅赐名。”
受到盔甲的连累,他半个脑袋都缩进盔甲里了,活像一只乌龟。
“当兵的决不能双膝跪地,懂吗?”威严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等叶帅走远了,张贤才敢把头抬起来,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张贤心里激动的要命,发誓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说不定就能够像其他将军一样站在叶帅身边了。
可是,当他亲眼见到师父下药在叶帅的药罐里时,他情愿缩在帐子外面流泪,也不敢冲进去提醒。
他是懦夫,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样的他也配站在叶帅身后?
这事儿过去了十六年,同样折磨了他十六年,他不止一次在想,如果再重新来一遍,他会怎么选择?
“喂。”叶荣转了一圈,发现张贤还愣在原地,不由得皱起眉,“傻了吧唧的干什么?”
张贤痴痴地看着她,双膝发软,想跪来着,可是想起叶帅曾经的教导,连忙缩回一条腿,改为单膝跪地,他煞有其事的对叶荣发誓:“从今以后,我对你绝对忠心不二,若是背叛,就让我不得好死,不,这太便宜了,我肠穿肚烂,被雷劈,然后滚落山崖尸骨无存。”
叶荣盯着他半晌,“说完了?”
张贤尴尬的点了点头。
“赶紧睡,明天有事要做。”
望着叶荣离去的背影,张贤突然想起来,将军生的不是儿子吗?
……
次日,大家心照不宣的在寨子的会议堂碰面,除了二当家,还剩下四个兄弟。
冦善逐一摸过他们的胫骨,失望的摇了摇头,都不是练武的料子。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需要有武功的人陪在身边,这四人以后可能就是她的护卫了。
“有,不过得费些功夫。”
冦善进山逛了一趟,带回来一箩筐的草药。张贤当过药童,他一下就看出这些草药全都是养骨健体的好东西。
“拿这个泡澡,让药汤充分进入你们每个人的身体里,这样对你们日后练武有不少帮助。”
四位兄弟下半身全都埋在桶里,只露出脑袋在外面。
“冦叔,咱们要泡多久啊?”有人问。
“普通人起码要泡四十年。”
大家顿时菊花一紧。
那他们出来的时候,岂不是变成老头子了?张贤不由脑补出一副诡异的画面——一群花甲老人举着砍刀下山抢劫。
“但是,若有内功神厚者从旁相助,大约只要四十九日。”
紧绷的菊花立刻放松下来,这还差不多。
叶荣大概晓得冦善的意思了,用内里催化桶里的药水,加快药效发挥。
“来吧,四十九日之后,你们便是脱胎换骨的人了。”
张贤急忙抓住叶荣的衣角,满怀期待,“是不是我骨骼惊奇,不用这么麻烦?”
叶荣上下打量他两眼,“你想多了,你骨骼发育不全,泡药都救不了你了。”
张贤大惊失色,这么说岂非这辈子都不能练武了?
“不是,冦叔你再仔细帮我看看……”
……
与此同时,韩砚撒出去的网也在逐渐缩小范围。
“郊县?”
曾靖单膝跪地,他已经做好率兵围剿的准备了。
“先不要打草惊蛇。”韩砚出乎意料的制止他。
曾靖不解:“王爷,此时不抓,万一再跑了……”
烛光反射到眼底,冷彻入骨:“狡猾的狐狸不会那么容易被抓到的,猎人必须有耐心,等狐狸以为,猎人已经放弃追逐……那才是最好的时机。”
经过四十九天的漫长等待,结果很是令人欣喜。
那四个人进展的速度比叶荣想象的要快,冦善授予他们一套精妙剑阵,如果配合的好,对付十几个人绝对是小菜一碟。
叶荣跟叶横波一样,有个臭毛病,记性忒差,总是记不住那四个人的名字,索性全都换掉了。叶枫、叶雷、叶殿、叶羽。跟风雨雷电谐音,听起来也很又气势。
“二当家,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没有?”
“打听到了,明日会有一只商队路过咱们这儿,是只大肥羊。”
“从那儿来的?”叶荣问。
“雪域州。”
听见雪域州三个字,叶荣浑身都不舒服,因为韩砚曾经的封地就在那儿。
“雪域州盛产毛料,尤其是银狐的皮,一张可低千金。”
“好。”她站起来,豪气冲天,“明日你们就拿这只商队练手,我的要求是,我们只劫财,其余一概不要,若是有人见过你们的脸……”
“就地正法!”四人齐声。
叶荣摇了摇手指:“杀头的事不要做,若不幸被发现,想办法将那人带回来,剩下的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