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插管!
钟离给出的这个办法,再次让所有人感觉心惊肉跳,任何正常人,对于往鼻腔里插东西,都会本能感觉畏惧。
“你以前做过吗?”虞兮紧张地问,说实话她真的很担心,即便不是学医的,她也知道气管和食管几乎就是一线之隔,如果不小心插进气管里,以男孩现在的情况很可能要命。
本以为钟离会点头,谁料钟离却摇了摇头:“真人没做过,模拟人做过,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模拟人真人其实都一样!”
说着,钟离开始给软管抹洗手液,让软管外壁变得滑溜无比,扶着男孩的脑袋往后仰,刚要插管却被王妻用力推开。
“我家强强要是被你害死了怎么办?没做过你拿我家强强当试验品吗?”王妻哭着冲钟离喊。
“你不让我做,那就做好看着他死的准备!”钟离顿时火了,口气相当不客气。
这句话是在太刺激人,尤其对一位眼看着自己孩子就要濒临死亡的母亲来说,王妻抓起东西就要往钟离头上砸,幸好被虞兮及时拦住。
虞兮瞪了钟离一眼,放缓语气柔声道:“大姐你听我说,钟离他虽然没做过,但他的技术肯定没问题,上个月他还给别人做过气管插管,救了那人的命。所以请相信我,相信他,让他救你儿子的命!”
钟离挑眉,上个月他给人做过气管插管?他怎么没有任何印象?
王妻还是有些犹豫,钟离很是不爽,哼了一声道:“现在第一次抽搐停了,正好方便我插管,你最好抓紧时间决定!”
“你先闭嘴!”虞兮忍不住喝了钟离一句,又对王妻说,“至少你也该给你儿子一次机会吧,你敢拿他的命做赌注吗?”
王妻终于松口,一咬牙转过身哭着说:“你们做吧!”
虞兮也松了口气,冲钟离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钟离连忙将软管小心塞入男孩鼻腔,五厘米左右的时候,将头后仰,让软管顺利进入咽部。
可能是异物刺激的关系,男孩突然动了一下,眼皮稍微睁开了一条缝。
钟离顿时大喜,将软管推进总共十五厘米,将男孩的头朝前下巴向下,伏在耳边不断重复吞咽二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男孩居然真的吞咽了一下,顺利将软管前端引入食管。
“进去了!”钟离呼了口气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往软管里注入几毫升稀释过的洗手液,代替石蜡油作为润滑剂滋润食管壁,然后才轻轻将软管继续往里送,直至到达胃部。
听闻此言,所有人也都长长松口而起,悬在嗓子眼的心稍微放了下去。王妻更是眼泪哗哗往下掉,紧紧握住儿子的手,不断地说:“强强你一定要坚持住,很快就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
“有没有大号注射器?我得先把胃里的液体抽出来!”钟离这才发现少了一样东西,抬头看向众人。
众人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能找到差不多能用的软管已经谢天谢地了,去哪找注射器去?
“差不多能套上软管吸的东西也行……”钟离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突然一咬牙抱起男孩侧放在桌上,然后含了一大口温开水,对准软管外端往里吹,并反复重复这个动作,直到将大概三百多毫升才停下。
看到钟离的举动,众人都感觉很不解,不是要往外吸吗?为什么却是往里吹呢?
很快,钟离就给出了答案。
只见钟离注完最后一口之后,并没有吐出软管,而是突然反向用气吸了一口,男孩胃里的液体顿时顺着软管反向流了出来。
虞兮顿时觉得嘴里胃里好难受,因为透过软管壁可以隐约看到,液体已经流进了钟离嘴里。
事实也的确如此,钟离只觉得嘴里发烧,连忙松口吐了出来,同时抓起盆子将软管外端至于盆中。
液体并没有因为钟离松口而停止,依旧在继续汩汩外流。
看到这一幕,孙鸿率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吐出两个字:“虹吸?”
听到虹吸二字,杜斌和虞兮也相继反应过来,终于明白了钟离这么做的原因。
钟离连续漱了好几口,才擦擦嘴颔首道:“人的胃其实就是个容器,注水排掉空气,抬高位置,利用软管形成U型管,就能通过虹吸现象将胃里的液体抽出来。其实还是应该先抽再洗的,这是洗胃的基本顺序,但现在情况就这样,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虹吸是很常见很常用的现象,钟离解释后也并不多多难,但众人还是感觉不可思议,那种惊艳的感觉,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原理的确简单,但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如此简陋的条件,又有几个人能够随机应变,想到利用虹吸原理呢?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慌的大脑一片空白吧。
钟离想到了,并且做到了,这就是差距,和普通人之间最大的差距!
“干嘛都这样看着我?”钟离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是觉得嘴里不舒服,连忙又开始含水漱口。
“我服!”杜斌郑重地说。
“厉害啊厉害,干得漂亮!”孙鸿走过去用力拍了拍钟离的肩膀。
虞兮什么都没有说,此刻在她眼中,钟离简直就是英雄,无所不能的英雄。她好想冲过去给钟离一个拥抱,可是她不能这么做,真的不能。
“先别高兴得太早,还得洗几次才行,如果救护车来得太晚,我可不敢保证他没有生命危险!”钟离擦擦嘴严肃强调。
王妻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说:“如果强强没事,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我给你磕头了!”
说完竟然真的俯身要磕头,钟离连忙将其扶住,表情尴尬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实在不善于应对这种情况。
“真正该说谢谢的是他吧!”虞兮转头斜睨了呆呆而立的老王一眼。
老王的眼神复杂无比,悔恨愧疚痛苦感激种种交织在一起,终于低下了他虚伪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