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摸到了三号哨和四号哨之间的铸造厂边,史光明已经蹲在枕木边。周铁夫从腰里抽出绕在里面的铜丝后,趴在地上爬近大墙,他麻利的抛出铜线。瞬间电网发出“哧啦”一声,顿时大墙上的照明灯灭了。哨上的哨兵就像瞎子一样。史光明抱起一根枕木就冲了过来。周铁夫告诉史光明,快,只有两三分钟,过两三分钟就会强行送一次电的。史光明把枕木倚在大墙上后,三下两下就窜上了墙上,只听“扑通”一声,史光明跳到墙外的土堆上。周铁夫冒了汗,如果在这个时候送电,暂短的强电流也会毫不留情的把它打成一块黑块。他麻利的爬上去,在墙上面根本没敢逗留,借着惯性就悠了出去,也不管是头还是屁股了。这下把周铁夫摔得不轻,虽然外面是一堆软土,可那里四米多高呀!就在周铁夫刚落地,电网强行送电,那根搭在电网的铜线还“劈劈叭叭”的乱响。大墙的灯也忽明忽暗,哨兵终于发现了他们,鸣枪示警。两个人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三窜两跳的,弄得哨兵眼花缭乱,就在瞄准要开枪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没了影子。史光明拉着摔得晕头转向的周铁夫就往东面的山上跑。两个人是玩命的跑,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跑过,累得快吐血了,才停下来,伸着舌头趴在地上,像两条狗一样。
周铁夫喘过气来后,告诉史光明,咱们快跑吧!一会儿就会有警察来搜山了,这儿的林子不密,几分钟就会发现他们,他们只要钻过林子,下到另一个坡下的高速路,有机会搭到车,他们就成功了。史光明和周铁夫爬起来又跑上了。他们边跑边往后看,惊得像被猎人吓坏的兔子。果然,就在他们快到高速的时候,后面传来枪声和喊声,手电筒的电光。周铁夫和史光明跑到了高速的一个变速故障临时停车口后,史光明突然照自己的鼻子猛击了一拳,顿时鲜血如注,然后在脸上,手上抹了几下,躺在地上。周铁夫当时一愣,也想,这孙子是干什么?但是马上明白了,他开始拦车,到了第二辆时,一个女司机停了下来。周铁夫冲着女司机央求着,求求你救救我哥吧!他刚才被车撞了。女司机看到满脸是血的史光明告诉周铁夫,快点弄上来。周铁夫马上跑到史光明身边,抱起史光明,摇摇晃晃的冲车子走过去。突然,周铁夫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女司机见了,忙从车上下来。周铁夫站起来时,女司机走到了他们身边,就在女司机弯下腰帮周铁夫抬史光明的时候,周铁夫一拳把女司机打晕了过去。史光明从地上“扑棱”爬起来,两个人钻进车里。史光明把车开得飞快,几分钟后便冲坏高速的围栏下了便道。他们知道,高速路口很有可能被封锁了。周铁夫说着,顺着便道走,到头就是山,这座山很大,植物和树丛也密实,根本就无法找到他们。史光明加快了速度,几次险些冲出便道,半个小时后他们冲到了山脚下。两个人像兔子一样爬上了山,很快就消失在了浓密的山林里。
监狱很快汇报到局里,局里报到省厅。省厅下命令做到严防死守,做得天衣无缝,绝对不能让周铁夫遭到怀疑,同时也注意他们的行踪。可是,严防死守了一个多月,仍然没有见到周铁夫和史光明的影子。这时,不得不撤掉各个卡口和抓捕的人员。因为,这不仅影响正常工作,而且耗掉的费用也太高。虽然,有几个人在寻找周铁夫的线索,可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马局长和冯狱长也在分析,可能史光明还没露尾巴,周铁夫就没有联络局里,马局长自信的说,咱们等待着好消息吧!我相信铁夫的能力。冯狱长担心的说,我怕出啥意外,那可是虎口夺食呀!如果真是出了意外,我也无法和他家属交待呀!马局长告诉冯狱长,再增加些人手,我们也尽力配合。
然而,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仍然没有周铁夫的消息。马局长也坐不住了,难道是真的出现意外了。如果,他们从山上下来,至少那几个路口的人会注意到,也许走得是小路吧!就在马局长坐立不安的时候,冯狱长走进来,脸色不是太好看,进门就说:“我怀疑是铁夫出事了。那史光明心狠手黑,说不定他逃走后,认为铁夫没用了,给……”马局长说:“别胡说,铁夫在警官学院比武的时候,年年第一,相信他肯定没事。”冯狱长又说:“是不是都死在山上了?”马局长说:“这到是……山上常年有非法狩猎的套子,大坑什么的,这……再过十天,没有消息,就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搜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活着就把他们赶出去。”
可是谁也没料到后来发生的事让人们欲哭无泪,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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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枯萎的柳叶随风而逝,在天空像一只只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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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进入了秋季,落叶飞舞。大规模的搜山开始了,全市的警察,武警。一连三天过去了,一无所获。此时,马局长站在山脚下,他心里是矛盾的,他希望能搜到周铁夫和史光明,也希望他们不在山上,这么就说他们顺利的逃掉了。在第五天的时候,坐在车里等候消息的马局长的对讲机响了,马局长就知道有情况,那边汇报,发现两具尸体,在陷阱里,身体被陷阱里的铁箭头穿了几个洞,人已经死了。马局长头一下就大了。他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铁夫在警官学院的时候有过一年多的野外生存训练,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冯狱长命令,先看看人再说。
两个小时后,尸体被运下山,转到解剖室的冷冻箱里。几天后,在解剖室的停尸房里,周铁夫的妻子摸了一下周铁夫的耳后根,就又晕了过去。过了十多分钟,周铁夫的妻子醒了过来,马局长问:“是铁夫吗?”周铁夫的妻子点了点头,马局长又问:“你怎么断定的?”周铁夫的妻子说:“他耳根后多了块骨头,他累了的时候我总是摸,他喜欢让我摸那里,这绝对不会错的。”马局愣了愣,走了。
周铁夫的葬礼举行得悲伤,壮烈,那天是树叶落得最疯狂的一天,天几乎被树叶染黄了,直到周铁夫的骨灰下葬到墓地后,天才渐渐的暗下来,下了一场秋雨,也许是这年的最后一场秋雨了。
转眼两年过去了。每年的清明和周铁夫的祭日,墓前都有几束白色的菊花。一切都渐渐的平息,安静下来,就像很久远的事了,谁也不再愿意提起,人们似乎忘记了。
然而,就在两年后,两年后的一个夏天,监狱长办公室接到了一个莫明其妙的电话。电话那边的人要找冯狱长。但是,冯狱长已经调到省厅两劳处去了。新来的监狱长对这事并没有在意。这样的电话在冯狱长调走时总能接到。电话那边找冯狱长的人似乎很匆忙,听到冯狱长调走了,也没再多问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几天后,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又骤然响起,电话另一端的人要找马局长,新任局长告诉那人马局长离休了,有什么事跟他说。但是,那边的人没再讲一句多余的话,挂断了电话。这两上电话相隔只有几天,谁也不会把这个两个电话联系到一起去。
很快进了三伏,局里组织离退干部旅游,在闲聊时,新任局长告诉了马局长,有人打电话找他,马局长也没在意。在旅游之后,马局长正好在省里停留了几天,便到现在在两劳处任处长的冯处长那里叙旧,冯处长也听到新任的监狱长说过有一个电话找过他。马局长一听,心里就划了个弧,都两年多了,他离休里,冯狱长调到省里,按理说,人人都应该知道他们的变动了,即使不知道也该问问,他们会把电话告诉那个人的。马局长把心里的疑惑就说给了冯处长,冯处长一想,也觉得特别的奇怪。便拿起电话,给监狱和局里分别打了电话,询问了当时接电话的情况,新任局长和监狱长的口径几乎一样,都说那个人挺怪的,声音沙哑、阴沉,也好像挺紧张的,且急匆匆的,而且一听说冯狱长调走,马局长离休,再也没有二话便挂断电话。马局长和冯处长分析这个人肯定是同一个人,而且和他们都认识,他们分析完,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神都露出了疑惑,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不可能吧?其实,周铁夫的死两个人在心里一直没放下,时不时的就能想起,周铁夫按理说不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但是,周铁夫的妻子当时就指认出那具尸体是赵铁夫,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事至今天这两个莫明其妙的电话又勾起他们当年的疑惑。马局长沉思了半天说:“要不再查一查?”冯处长说:“我到是也有这个想法,只是现在我们不便插手了。”马局长说:“我可以反聘回去,抓起这个案子,我再要一个人就可以。”冯处长想了半天,拿起电话,通知了局里,这件事又被提起。几天后,马局长重新穿上警服,带着警察王小鸥开始了新的调查。年近六十的马局长和王小鸥再次走进周铁夫的家。周铁夫的遗像还挂在他的房间里。遗像前摆着束黄色的菊花。显然,周铁夫的妻子还没有完全从思念中摆脱出来。再提起当年的事,似乎很难开口。但马局长在闲谈过后,还是咬着牙问:“你能确定那就是铁夫吗?”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周铁夫的妻子一时蒙住了,半天才说:“是,虽然尸体腐烂得厉害,但铁夫耳根后多余的骨块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如果说要是有和他一样长着一块多余骨块的人也不能说没有,不过那也得几千万分之一吧!这不太可能。”这话让马局长心中一亮,周铁夫的妻子这话还就不能完全说那尸体就是周铁夫。他多少有点后悔,当初本来是要验尸,做细胞鉴定,那样会更肯定些。但,周铁夫妻子很肯定的确认也就没必要了,现在已经化骨成灰,已经不可能了。
马局长和王小鸥从周铁夫家出来,便陷入了沉思,他慢慢的在马路上走着。突然,马局长被眼前的一件东西吓得一哆嗦,然后便呆呆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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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亮在淡白色的云里钻进钻出,总也不肯露出清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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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局长和王小鸥从周铁夫家出来后,马局长被贴在马路边的一个寻人启示吓得一哆嗦。他呆呆的盯着那张启示,其实那只是一份很平常的寻人启示,寻找一个有痴呆症的老人。马局长虽然盯着看,但眼神似乎已经飘到别的地方走了。半天才说:“对,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年轻青青的王小鸥被弄得一头雾水。马局长也不和他解释,“腾腾”的在前面走,像个小伙子一样。
马局长带着王小鸥到了公安局,查找了这两年来报案失踪的人。报案失踪的人还真的不下百起。马局长拿着手里的材料,一一的划去了不可能的那些人的名字。最后,就留下两个,都是两个人一起失踪,且都是三十多岁的男子。马局长当时就和报案的人取得了联系。其中的一组,正是在周铁夫和史光明死去那段日子失踪的。但是,马局长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那报案的家里肯定不了其中一个人耳根后多块骨头的事。但,这已经足够了。王小鸥见马局长闷不吭声,有点急,问:“马局长,这事干嘛拐来拐去的,直接查那个电话不就行了吗?”马局长看了王小鸥一眼,告诉他你还年轻呀!这个案子有许多人不想再让查,所以要经费就很费劲,如果有经费我们还用坐公车,走来走去的瞎耽误功夫吗?这里面复杂哟!有责任问题呀!只有找到让他们无法开口,无法推脱的事实后,他们才能拨出经费来。王小鸥点了点头。
夜里,马局长站在旅馆的窗前抽着烟。王小鸥早已经睡得鼾声起伏了。直到天亮马局长才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王小鸥起来后,马局长也起来。五小鸥还是阴着脸,怪声怪气的说:“今天还是逛风景,下馆子吧?”马局长说:“人生苦短,该享受就享受。”王小鸥听了这话后,在洗脸的时候把脸盆摔得乱响,马局长看了摇摇头笑了。
在厕所里,马局长已经是第一百多次拨通了那个手机号。这次那个手机开机了。但是响了几下,就关掉了,再拨时就关机了。马局长猜测着,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周铁夫找人打的呢?他很可能是没有机会。这天夜里,马局长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手机突然响了,他就是在等这个电话,尽管心里有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扑棱”爬起来时,碰掉了桌子上的水杯。他抓起电话,正是那个号。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后,接了电话:“马占山。”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周铁夫,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我还活着。”马局长立马一愣,他听出来,这个人绝对不是周铁夫,声音不对头,那么又是谁呢?他脑袋飞快的转着,这事除了几个人知道,外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难道他们是在试探着什么?他小心试探着问了句:“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事?”那边沙哑、阴沉的说道:“我的确是周铁夫,我的声音改变了,请相信我……”马局长愣在了那里。
第二天,马局长告诉王小鸥让他今天自由活动,他要睡觉。王小鸥“噢!”了一声。马局长又回到房里躺下了。王小鸥出了旅店,马局长在窗户前看到了。他突然麻利的穿上衣服,几步就走出了房子,出门打了辆出租车就直奔郊区的菜市场。在菜市场马局长一会儿看看柿子,一会儿看看土豆,就在他快走到市场头时,一个声音传过来,说:“马局长,你别回头,就像刚才的样子。”马局长听了还像刚才的样子,看看东看看西。那人又说:“我就是周铁夫,就想问问你,史光明到底有没有毒品?”马局长听出这是电话里的那个人。马局长就不明白,这人也太神秘了吧!马局长不吭声,那人好像有点急,但马局长就是不说话,绷着,直到那人再次说话,但马局长听了,如同听到一声炸雷,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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