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走后,我顿时感觉自己成了陆依萍,小易走的第一天,想他,小易走的第一个晚上,想他……
“呜~呜~呜~”手机在桌上震动,我放下笔走出宿舍,点了接听,小易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一如既往地明媚。
“桥,这里没有家里好。”小易瘪着嘴眨巴眼睛。
“废话,当然没家里好了,不然怎么叫异地。”
小易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他转过去看了一眼,说,“我走了你会变心吗?”
我毫不犹豫点头,“会。”
小易睁大眼睛,屏息凝神看着我,视频秒变照片,“你,怎么这样。”
我将镜头一转换,对准822,“你走了我就可以把更多心思放在822上了。”
小易还是没有说话,我转过镜头,小易咬着下嘴唇看着我,“那也不准。”
“为啥,咋还吃猫的醋。”
“猫是舒白送的,我怕你旧情复燃。”
我嗤笑,“822是他送的不假,名字可是你取的。”
“也是哦,舒白知道是我取的名字么?”
“知道啊。”
“哈哈哈,气死他。”
小易笑得像个谐星,完全没有一点刚开始闲人勿进的气质。
“你那边还好吗?”
小易冲我点头,“除了女朋友远一点,其余都还行。”
“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要自己憋着。”我嘱咐到,以小易的性格,怕是宁愿自己扛到死也不远向别人开口。
小易笑着,“知道了。”
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类人,他们的眼睛清澈见底,世间一切杂尘都无法沾染,阳光见了那双眼会泛出褐色,清水见了那双眸会变得凛冽,而如今我正面对着那双眼,我用一身浊冽,去面对那双眼里的繁华盛景,那双眼足以敛去我的痛苦和尘烟。
“呜~呜~呜~”小易的视频刚挂掉,一个电话进来。
“喂?”
“你知道黎塘吗?”
一个问句显得莫名其妙。
“你是谁啊。”
“黎家海。”
“……”我真是一句话也不愿跟他多说。
“你先别挂,或许你想知道关于小易和黎塘的事。”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想。”挂完电话后,立马把黎家海拉黑。
异地恋最怕的就是猜疑和别有用心的挑拨,虽然我没有恋爱经验,但至少也是现代网上冲浪女性,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
我刚拿起笔,电话又响了,今天是不消停了?
我拿起,一看是李花,松了口气。
“啥事啊,求帮忙请打钱。”
李花语气急冲的,上气不接下气,“大桥,大事不好了。”
“大桥好得很,小乔可能有点不好,王者又打输了你?”
“不,不是,你别挂点话,快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说着一边打开消息点进去。
一张图,点进去类似于推文的形式。
嗬,这标题真行—“我被绿了却还要笑着面对。”
作为一个新闻专业的学生,对这样的标题屡见不鲜,平常我都不会点进去,是无聊到什么程度才会把这样的文章推给我。
“我说你忘了我的专业么?要是我写这样的标题,不等学校把我辞退我自己先退……”
学字还没说出口,我惊住了。
你知道推文一般是图文并茂,加上一些感性或理想的语句,再买点惨,就能赚一波路人的同请和义愤填膺,当事人没有四五张嘴是永远说不清楚的。
偏偏不巧的是,我成了当事人。
我从标题一直看到图片最底的水印,还挺长,故事的主人公大概就三个人,我,一个妹子(她自称黎明前的暗夜),还有男主人公小易。
“不是,我说这个剧情还能再千篇一律点吗?她是从哪里批发过来的么?”我有点想笑。
李花冲我大叫,“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你知道这篇推文已经在我们学校传疯了吗?现在连门卫老大爷都有这张图!”
“老大爷挺跟潮流的呀,要我说不能对老大爷有偏见,人家也有上网冲浪的权利呀是不是。”
“哎哟喂大姐,这都什么啊,你倒是想想该怎么反击啊,就这样任凭污水泼在你身上?”
我敲敲桌面的六级题,“我六级625你知道吗?”
“现在谈什么六级啊,你怎么,哎呀,你真是要气死我。”李花深喘一口气,语气极度不耐烦。
“我问你,刚才我说我六级695你信吗?”
李花气哄哄的,“不信啊,你要考到695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呃,虽然我是考不到,但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吧。”
“你不觉得你这个梦有点离谱吗?”
“嚯,你也知道离谱噢,那你怎么被那篇离谱到天边的文章卷进去了呢?我的小李花?”
李花一时语塞,嘟嘟囔囔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可是别人在造谣你啊,在污蔑你啊,你就不气吗?”
我撇撇嘴,“造谣就造呗,反正又不是一个学校的,树大招风是不假,可谁让我这棵树离得又高又远呢,风吹不到我你放心。”
“那……那小易呢,他就不受影响?”
“他这棵树离得就更远了,吹跨界风怕是有点难。”
李花还是有点不甘心,“话虽有点道理,但小易这个前女友绝对不是个善茬,你小心点,别让她找你麻烦。”
我笑笑,“知道了,兵来将挡呗。”
挂完电话我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重新把那篇推文点开,盯着那些图片,眼睛刺痛了一下,等到恢复过来时,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喂?帮个忙可否?”
“唉,每次都是这个时候你才能想起我来,行吧,你说啥忙。”
跟一个发小商榷了一阵,他有些惊讶,“还有这种事?行,我保证给你调查得清清楚楚。”
挂了电话我看着桌子上的六级题,心里暗忱,我啥时候能考到695呢?
当天下午,一叠叠的资料像牛毛一样发在我的手机上,我一一打开,还真是琳琅满目。
“除了隐私,黑历史我都发给你了,你看着办哈。”
“嗯,谢了兄弟,改天请你吃饭。”
“第108次,我记上了。”
我笑了一声挂完电话,看着手机,心里的小狐狸冒了头。
我忙忙碌碌整理了一下午,把二十多年以来的文学和码字功底发挥了一大半,噼里啪啦在电脑上打出文档,又用我大一仅仅了解过了的做推文的网站,做了一个跟形式差不多的推文。
不就是用字说话么?谁不会。
接着我席卷了李花学校的各大贴吧和群聊,像一个深水炸弹似的,点爆了整个当代大学生无聊时光。这是李花的形容。
我电话快被李花打爆的时候,我正刷着剧,剧里刚好演到男主和女二的神情戏码,就被女主给发现了,那家伙好一顿你纠我缠,喋喋不休啊。(是不是用错成语了?我不管!)
李花每隔几分钟给我汇报消息,边笑边说,“你知道吗?原来发文的那女生根本不是小易的啥前女友,就是一个暗恋不成反生恨的苦情女二,受了电视剧的刺激,然后编了‘我被绿了’的戏码。你别说,那些截图和图片贼像了,吃瓜群众还真分不出来真假。”
“所以要不怎么说造谣一张嘴呢,这生活可真比电视剧精彩哈。”
“诶那你那篇文章里,她真的连毕业证都造假啊。”
“怎么,你还不信?我还能拿我的专业开玩笑么?”
“不是,我就好奇她家里啥背景啊,毕业证都能造假。”
“不知道,人全年奖学金拿了,补助金也占了,一头一尾都想拿,露馅不是迟早的事儿吗?”
“可是……你这篇文章写出来,我们学校那些领导估计要背锅了。”
“背就背呗,有放人造假的权利,就得担起违法的责任。”
李花哟呵一声,“怎么现在说话这么有水平?”
我同样回应一声哟呵,“怎么,你以为小易的人是白瞎的么?”
“呕~挂了挂了,我先去联系我的感情去了。”
我一听一激灵,“你有新感情啦?藏的够深啊姐妹儿。”
“那不是……还没准呢嘛。”李花娇羞。
“谁呀,名字。”
李花吞吞吐吐,“就那个……单宇。”
“单宇……单……宇……”我念着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李花哎呀一声,“你就只记得你小易被。”
“等等!”我吸一口气,“不会是小易那个朋友吧。”
李花作娇羞状,嗯了一声,颇有几分林黛玉的娇柔。
“我的天,你们好上了?”
“还没呢,还在进展中,他今晚约我出去看电影,我在想怎么回答。”
我一拍桌子,“还能怎么回答,去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兄弟!”
“嗯……就是……那个……”李花吞吞吐吐的,像个豌豆射手。
“你噎着啦?犹豫什么呢。”
李花哎呀一声,“就是……他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扶额叹气。
“你别叹气啊,你说要是发生点什么我该怎么办?”
“你……你别想太多了,你们才刚开始,不会到那一步的。”
“不是,我是说他想拉我手亲我怎么办,我条件反射你知道的啊,我怕给他打到医院去。”
我扼腕,嗯……是我不纯洁了,对不起。
李花条件反射我是知道的,从高中开始,别人只要一跟她有肢体接触,她一巴掌就给人招呼过去了,好几次被人撵着打。
“你别说,除了父母以外我对所有人都有这个反应,就对你没有,当时我都惊了。”
高中第一天军训的时候,九月份的天气毒得是想让所有生物灭绝,高一新生在操场上晒太阳站军姿,身上的毛孔都被热开了,我顶着通红的脸,一晃一晃的。
就在我以为我要倒的时候,旁边一个人比我先倒了,我眼角撇着,下意识去扶,结果我们俩一块倒了,教官赶紧把我们送到医务室。
醒过来的时候我跟李花躺在一张床上,紧挨着那种,李花当时眼睛瞪贼大,外星人那种,给我心里吓得不敢说话。
“诶你知道你第一句话跟我说什么不?”我问李花。
“当然了,我等着眼睛看着你,冒出一句,‘我有没有打过你’哈哈哈哈哈。”
我跟着笑,“是啊,当时我都蒙了,但还是忍不住笑。”
“你说人家有不打不相识的,有打是亲骂是爱,我们俩是口头询问打人然后坐了朋友,友情有时候还真是奇怪。”
“诶话说回来,你待会儿看电影这么办?”
李花嗯了好长一声,“看他的缘分吧,说不定我不打他,也说不定你们到警察局保我。”
我一看时间,对着李花说,“行了,你快收拾一下去吧,手下留情给我控制住,别把人给打跑了。”
“好的知道了,你的小易可能要找你了,我刚把事情跟他说了。”
我一惊,慈眉善目化作咬牙切齿,“你嘴瓢得可真快啊!”
李花挂电话那一秒小易的视频就过来了,真的是……迅速啊。
“那两篇文章怎么回事?”小易第一句就问我。
我心里闪过一瞬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不满,像心脏堵了一个毛细血管,“李花都应该给你说清楚了吧。”
“我想听你说。”
我叹气,把事情都给他讲了一遍,期间我有看他的反应,像是恢复了他的棱角,小易神色肃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啊,我都解决了,你安心忙你的吧。”我提高语调,轻轻松松的说。
隔着距离有很多不好,比如我无法通过小易的气息判断他的情绪,现在只能两人尴尬的沉默着。
“对不起。”
小易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慌了手脚,刚才心里的一丝难受也荡然无存,“你说什么对不起啊,你要跟我分手了?”
“不,不是。”小易猛然反应后又犹豫起来,“只是,像刚才那样的事,应该我来解决,是我,我没保护好你。”
我提起一颗心,小易的脆弱面我不是没见过,但他的自责和愧疚让我的心一阵的绞痛,喘不上气来。
我盯着他低下的眉眼,说,“你有一颗想保护我的心,这就够了,我要的也不是你的时刻保护,而是我们并肩的心,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相互扶持,而不是某一个人的单方面输出。”
小易抬起眼睛看我,那边的灯光是柔和的散射光,他站在灯下,看着我,眼里多了一些东西,是我后来才察觉到的,更多的爱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