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来,指着齐沈健,说,“齐沈健你他妈放什么屁,你自己什么身份都还不清不楚,在这儿造谣你他妈真敢说。”
舒白眉眼紧皱,心中跌宕起伏,看着齐沈健丝毫不慌的脸,心里更加颤动。
齐沈健稍抬眼,看了看暴怒的小易,从内侧口袋里拿出警官证扔在小易面前,说,“我是警察,光华区第一刑侦大队队长。”
舒白拿过桌子上的警官证打开一看,扔了回去,“你是警察可真棒啊,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开口就来,还是说卧底当上瘾了说谎成性?”
齐沈健拿回警官证,神情平静,“我知道你们不信,关于宁桥,起先我们警察也不信,所以在起先的黎家海案中只是把她当成了证人。”
“可是。”齐沈健话口一转,“后来的调查里显示,宁桥头部经受了三次重大创伤,生理和精神上都出现过问题。尤其是精神上,一段时间里患有重度幻想,后来生活上虽看起来回归正轨,但精神上,谁也不好说。”
小易和舒白听着齐沈健一顿云里雾里的说辞,沉默着。
齐沈健接着说,“舒白是伤了黎家海不错,但并不致死,法医后来在黎家海体内发现了一定量的秋水仙碱,而事实证明,黎家海的死跟这个东西确实有关,甚至可能是主要原因。”
“但是这个东西怎么进入到黎家海体内的,是谁干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小易轻冷一笑,“你也知道是未知数,所以你又凭什么怀疑宁桥?”
齐沈健眼神对上小易,神情不变,说,“怀疑上宁桥,完全是因为黎塘。”
“黎塘本来和宁桥关系就不和,这其中的原因想必不用我说。”齐沈健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接着说,“我刚才也说过,宁桥因为前几次重大的事故,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但在黎塘出现后,宁桥的精神显得更加不稳定。本来警察没有怀疑到她身上,是她自己暴露了。”
舒白心脏一阵阵刺痛,听着齐沈健的话,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齐沈健接着说,“前段时间发生了地震,宁桥是第一批到医院受伤人群之一。当天晚上医院十分忙,而那时候我们刚好接到报警说医院里有病人说被加害了。于是我们第一时间派人过去,那时候宁桥一个劲儿的重复一个名字——黎塘。”
“结合到医院神经科的分析,说宁桥精神出现了错乱,再加上她不停地说加害她的人是黎塘,警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对她进行了观察……”
舒白打断齐沈健,“那你进监狱跟我套近乎是为什么?”
齐沈健往椅背上一靠,“看你是否对整个案件知情,以及你……是否是宁桥的同伙。”
舒白觉得头疼,满心冰凉,“所以你说的一切做的一切,包括……放我出去的事情都是安排好的就等着我往里钻,就为了证明宁桥是嫌疑人?”
齐沈健顿了一秒,随即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证明,宁桥就是一整个系列事件的主导者。”
小易冷冷的看着齐沈健,“说了半天,结果也只是说说而已,证据呢?你们警察不最相信证据了吗?现在是干嘛,监守自盗?”
齐沈健站起身,从身后的玻璃柜里拿出两叠文件夹,推到小易面前,“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小易拿起其中一个,翻开来,看着看着,小易的眉眼逐渐削薄,最终化成一把凌厉的刀,刺向齐沈健,“你竟然是黎塘的生父!”
舒白听了,猛的站起身,一把抢过,几秒后,抬起眼,满眼震恐和愤怒盯着齐沈健。
齐沈健一抬眼,“没错,但跟今天的案子没关系。”
小易将文件夹重重扔在桌上,光滑的桌面生生砸了一个小坑。小易瞪大眼睛,周身都是愤怒,“你他妈说没关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宁桥和黎塘之间产生了多大的误会。宁桥一直以为他爸“不忠”而耿耿于怀,而黎塘也因为这件事一直没有放过宁桥,现在你他妈说没关系?”
小易气得浑身发抖,舒白在一旁拉住小易,紧盯着对面的齐沈健。
齐沈健看着眉目瞪大的小易,也提高了声音,“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们,所以我现在才很想救宁桥你明白吗!”
舒白听出齐沈健声色中的不妥,紧问道,“你说救宁桥是什么意思?”
齐沈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调整回来,说,“警方现在掌握了一些证据证明就是宁桥给黎家海注射了秋水仙碱导致黎家海死亡。一旦提起诉讼,宁桥必进监狱不可,到时候神仙也没办法救她出来。”
舒白摇摇头,说,“不对,宁桥为什么要害黎家海,她和黎家海并不熟,她没有理由搭上自己去干这样的事。”
齐沈健一瞟舒白,“她有理由,那个理由就是你,舒白。”
舒白猛的一愣,像被人击中的天灵盖。嘴唇在颤抖,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齐沈健。
“宁桥早就知道了你对黎家海的想法,她不想让你陷得太深,于是她以身涉险,她也早就知道你是利用她把黎家海引出来,她也这样做了,本来她是想替你挡下来的,谁知道小易最后当了替罪羊。”
舒白整个心理在崩塌,瞳孔震动,四肢脱力,一屁股坐下来,眼神虚空,颤抖着嘴唇,“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齐沈健看着舒白,“这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还有,你知道那封举报信是谁写的吗?”
“也是她。”齐沈健说,“如果她不写那封举报信,小易就得把牢底坐穿。她写了举报信把小易换了出来,但你进去了,于是她后来自露马脚,让警方成功的发现了她……”
小易听着齐沈健的话,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他几乎有些站不住脚,问,“那她妈妈……”
齐沈健拿出一段视频,放在小易面前,是一段录像,上面分明就是宁桥的妈妈。
场景是在宁桥家里,熟悉的沙发上。
宁桥妈妈带着笑,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每一次一整理,只能看到不断掉落的头发。
视频里声音显得清脆,一字一句砸在小易和舒白的身上,“宁桥,啊,还有小易,这里是妈妈相对你们说的话。宁桥啊,对不起我的女儿,其实妈妈一直在骗你,妈妈告诉你我会活100岁可能还要多,妈妈也答应过你说要看你结婚生子,妈妈也答应过你27岁之前不催你结婚,妈妈答应过你好多事情,可是现在妈妈好像不能兑现了,你别怪妈妈失信,妈妈也有妈妈自己的苦衷。妈妈这个病啊,拖不了多久就会被你看出来,医生也说妈妈这个时间不多了,所以现在能跟你待一天是一天,你可别怪妈妈心眼多,不然妈妈会不高兴的……”
视频播到三分之二时,宁桥妈妈重新开口,说,“小易啊,我们家宁桥从小没有爸,这方面我们当大人的确实亏欠了她,所以她有些特别倔和犟的地方你理解理解,宁桥是个心思丰富的姑娘,她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所以你说你追了她四年,阿姨希望你不要放弃她,我们家宁桥真的很好,真的很好……”
小易听到这儿,眼泪一颗颗大力砸在桌上,心里一阵阵绞痛,整个身体弓起来颤抖着。
齐沈健适宜开口道,“宁桥的妈妈选择了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给女儿减轻负担,但她不知道的是宁桥也会选择同样的方式来解决一切问题。”
说着齐沈健一摸口袋,拿出一张纸,上面的墨水笔迹把纸印得很透,“这是从宁桥家找到的,她早就准备好了,今天和黎塘的“赴约”,不过是她设计好的一个环节。”
“为了你们,她牺牲太多了。”
小易接过那张薄薄的纸,上面赫然“遗书”两个字让小易心里一阵刺痛,清秀笔骨的字迹每一笔都划进他的心里,一笔一痕,消磨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