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大战之前血种散落世界各处,无不是独木难支的困苦境地,身怀常人不能及的本事却还要如过街老鼠般躲躲藏藏,近些年血种间好容易建立起联系,可正是我们团结起来站到台前的大好时机。”
“文艺复兴工业革命以前,西坦大陆还多出于蒙昧黑暗中,与常人不同的血种被看做是魔鬼怪物极为常见,传教士的那些可笑招数其实多是用来对付血种的,被迫隐藏也是不得已的做法,时间一长大多数血种也都渐渐习惯,忽然就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先不说血种自己能否接受,仅仅是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件颠覆世界观念的惊奇事。”
陆羽庭直到此时才端起桌上的龙舌兰,放到鼻下轻嗅,慢悠悠说着自己的意见。
见陆羽庭接上了自己的话,年轻人心里暗自兴奋,能在阿尔冯斯跟前说上话本就不容易,如果能一鼓作气当着阿尔冯斯的面说服革命军的领袖,那就更是大功一件,拉拢革命军本就是家族很看重的一步棋,假如能在自己手上促成,那么日后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必将是平步青云。
“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正如我们血种在人类的历史上隐藏数万年也并不为人知晓一样。起初的人们看见四个轮子的汽车一样视为洪水猛兽惊吓不已,然而世界发展进步这一趋势是任由谁来都改变不了的事实,不能跟随着时代变化的人注定会被历史的车轮碾碎。既然造物主安排了我们,必然就有存在的道理,所以我们与其担心人类知晓了血种的存在会做何反应,不如好好考虑血种将来如何顺利的登上人类舞台的中心。”
“革命军是第二世界很有势力的组织,你们的存在几乎贯穿了整个血种的抗争史,为了血种的独立和自由,家族很欣赏革命军为了改善血种的生存环境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和奋斗,必要的话家族也会为了你们的牺牲提供补偿。而现在,你们又多了一个可靠的盟友,家族将支持你们革命军的活动,提供尽可能的支援,钱?要多少给多少!”
“当然我们也是需要一点点回报的,家族希望革命军同样能支持我们。”
“我们的联合将在未来为血种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
“一个属于血种的时代!”
年轻人最后用一句极具诱惑和感染力的话来作为自己演讲的结尾。
年轻人说话的时候一直站着,并且不断靠近坐在高背椅上的陆羽庭,显然他经受过良好的教育和专门的训练,接着高低的落差来给陆羽庭施加压力。
陆羽庭相信阿尔冯斯的家族里满是这样的年轻人,他们接受着精英式的培养,从小就被灌输着家族利益高于一切的观念,如果你能为他们带来利益他们会很高兴同你做生意。
然而,陆羽庭并不是一个商人。
他是一个屠夫,从来都是。
“很精彩。”
“但是很可惜,似乎你开出的价码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诱惑力。你说家族将为革命军的活动提供支援?可革命军被围追堵截,被当做是一群妖魔鬼怪遭受屠戮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血种为了有个安身之地四处流浪躲藏,革命军为了让同伴填饱肚子匀出自己的口粮给别人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大多数血种觉醒却因为天赋不够难以保护自己被抓去当做实验体的时候,少数优秀血种身不由已被逼迫做那些见不得人的龌蹉勾当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我承认你们的家族血统很优秀,可似乎你们只是忙着赚钱,然后把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在了那群婊子身上!”
陆羽庭话音未落捏在手里的高脚杯便嘭的破碎开来,杯子里浓艳的液体瞬息消失不见,年轻人紧接着便感觉周身冰凉,似乎浑身上下的衣服突然被扒光了一般。
一道细长的伤痕慢慢在年轻人英俊的脸上浮现,鲜红的血液从细长的伤痕里流淌出来,又是一道,年轻人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被鲜血沾染的地方则是刺眼的红色。年轻人知道周身那刺骨的寒冷来自何处了。
“现在革命军渐成气候,血种经过辈辈血统积累天赋优秀者不断涌现,在这个档口你们想起来要联合?”
“革命军可不是任人拿去满足私欲用的武器!”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商人,对么阿尔冯斯?”
陆羽庭不再去看那个高傲的年轻人,转过头去看着阿尔冯斯说。
“当然,我就说革命军的领袖不是靠说话就能打动的人物,家族里的后辈还太年轻。”
“总之谢谢你的礼物,时间也差不多了。其实我来西坦的目的算不上什么秘密,我来接一个老朋友的孩子,想想差不多有八年没见过了。”
“老家伙下手真狠。”
陆羽庭走后年轻人用毛巾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被龙舌兰弄出的伤口在血种强劲的恢复能力下很快就恢复如初。面色如常的年轻人心有余悸,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跟自己的父辈差不多年纪的老人竟然还会毫无征兆的出手,真不愧于陆疯子的名号!
“你今天的表现很好,但是你做错了一点。”
阿尔冯斯依旧坐在桌子后面,面无表情。
“你不该轻视革命军付出过的代价,那些曾经跟他有过牵绊的东西在他看来远比什么利益来的重要,所以如果有人毁掉了那些,或者试图毁掉那些,陆羽庭不介意用拳头来讲道理,他可是个敢浑身捆绑了炸药上谈判桌的十足疯子!”
“你还是不要轻视他的好。”
老人淡淡的说完吐了个烟圈。窗外的暴雨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一如现今的世界,无处不在的暗流涌动。阿尔冯斯作为现任的大家长,所谋求的也不过是能够让自己的家族可以在动荡中继续存活下去,为了这个,老人甚至也可以像陆羽庭那样变成一个亡命赌徒。
“和平终归是太短暂了些。”
阿尔冯斯不再去看窗外黑压压的鬼天气,喃喃自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