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浩湖的清晨被一层薄雾笼罩,空气清洌,带着微微的松香,蔚倩在林间小路上慢慢走着,阳光从树顶空隙透过,一缕缕映在路上,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湖区的主要植被是几种松树,Jeffrey Pine,Ponderosa Pine,Sugar Pine,还有冷杉White Fir,间夹些白杨Quaking Aspen。
晚秋的白杨叶子已是金黄,点缀在松杉长青树里,微风吹过,吹落一片金黄,在空中飘飘洒洒,夹杂着阵阵林啸。
“这里太美了。”蔚倩禁不住赞叹出声。走上一段缓坡,远远的可以看到碧蓝的太浩湖水。
蔚倩靠在树上望了一阵风景,被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一对跑步的夫妻打声招呼从身边经过,蔚倩羡慕地看着女子健美的背影,从明天起,也要锻炼身体了,先从快走开始。
林间小路挺宽,足够两人并行,路边依稀还有人踩出的岔道,蔚倩心里一动,顺着一条岔道走下去,脚下软软的,是常年落下的松针堆得几寸厚,杂草无法生存,树林里显得特别的干净。
走了十几步,前面豁然开朗,阳光照射在松柏环绕的一个小湖上,平静的水面,浅滩清澈见底,湖中心深处如翡翠般的翠绿。
湖边几棵倒下的松树据掉枝叉供人休息,蔚倩坐在大树上,深深吸了口空气。湖边异常的安静,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蔚倩掏出手机,在GPS上找不到湖的名字,“待会儿带姥姥来看看这湖,嗯,暂时叫它静心湖吧。是不是个画画的绝好地方?”
回到家,蔚倩把一路上拍到的照片给姥姥看,正商量着拿什么彩笔去写生,秦凯晃晃悠悠的从卧室出来了,“你们都起这么早?”
“小倩都出门溜达一圈了。累了吧?”韩文敏疼爱地拍了拍外孙的后背。
“睡够了就不累了。今天先卸车,看看缺什么,待会儿还车的时候顺便去趟超市。”
“这里不像湾区那么方便,有中餐馆,没有中超,以后每次来都要在九九大华买东西带过来。”
“这么麻烦?”秦凯皱起眉头。
“哪里麻烦,就是些调料呗。我找到几个小农场,CSA类似合作社的,成为会员后,每月或者定期送来新鲜的农产品,就是,”
“很贵吧?”不用说秦凯就能想到。各地各城都有农贸市场,大多是周末在市中心广场摆摊,新鲜的蔬菜比超市贵两到三倍,再让他们送上门来,不宰你五六倍都是手下留情。
“有点儿,我们在这边都是短期,我觉得多花不了多少钱,农产品都是新鲜,有机,”
“我们还没有富到那个地步,有机不有机的,还是个myth荒诞,没必要太迷信那个。”
“哦。”蔚倩点点头,“我们离超市也不远,很方便。”
“找找好餐馆吧,这是个旅游度假的地方,肯定有不少好吃的。”
蔚倩又点点头,“遵命,照办。”
秦凯伸了个懒腰,“卸车去。”
在太浩湖两个星期,蔚倩和姥姥几乎每天都在森林里散步,去静心湖写生,回家后一起画水彩,秦凯时不常来指点指点,细微处勾上几笔,画面马上生动起来。
“我真不知道你这么有才。”每次蔚倩都称赞一番。
秦凯也不谦虚,“我是被学霸耽误的天才画家。”
姥姥在旁边笑着摇头,外孙再聪明再学霸,天才画家的名头还是太夸张了。
当然秦凯的重点是在美食上,周边的餐馆分三六九等,还有米其林星级的餐厅呢。好吃是肯定的,合不合口味是另一回事。他们在一间小小的快塌了的路边馆子里吃到了最好吃的汉堡,也吃到了又贵又难吃还好评如云的中餐馆。
“我看那些好评就是这家馆子自己雇的水军。”秦凯吃完后的感觉。
“也不一定。看顾客是什么人群了。比如那个著名的馆子,PF Chang‘s华馆,不就是这类的吗?”蔚倩有些自责,馆子是她选的,以为评价高的应该不错,结果和上次去华馆的结果一样,又贵又难吃。
“中餐还是国内的正宗,好吃。”秦凯叹了一句,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家乡的味道已经忘记,只有印象里的美味。
“你想回去了?”
秦凯摇摇头,姥姥搬来美国之后,他已经没有任何回去的理由,嗯,或许,“我有同学在国内开公司,请我去做董事顾问,没钱的那种,但要是回国开会什么的,出差费由他们支付,咱们也趁机回去饱饱口福,那叫什么来着?”
“腐败?”蔚倩的网络词汇多些。
“哈哈,好像是这个词。”
清华的大学同学研究生同学确实有几个创业的,秦凯这个美国名校教授是香饽饽,同学都来聘请过,秦凯一直在犹豫,他是个理论实践两方面都很强的人,自己也开过公司,同学们的公司真正在做什么有没有前途,他心里看的清清楚楚。
观察董事是没有什么责任的,秦凯看同学融资的融资,上市的上市,自嗨的不得了,有人找他,不过就是借他头上伯克利教授的光环,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他犹豫的就是这个借口,如果真有闲功夫,借机回国转一圈也不错。
可秦凯缺的就是时间,他没有闲功夫。教授的工作不是靠吹牛就能混过去的,秦凯从来没有想过去混日子,他是真心的热爱这份工作,再大的诱惑也无法动摇。
而范斯廷是那个不停向他抛出诱饵的人,艾伦范斯廷今天追到了太浩湖的家里。
“秦教授,我来看看你的新房子。”在太浩湖买房子最早还是艾伦的想法,念叨了几年,已经把秦凯洗脑,现在湖边的度假屋都已成现实,而艾伦还是个没有房地产的小富翁,“我是太害怕在一个地方待久了。”
艾伦喜欢冒险,喜欢新鲜事物,“背着房子这么沉重的负担,我就会懒下来,不是说教授你啊,买房子就等于安顿下来,安顿下来就意味着娶老婆生孩子,妈呀,想想都可怕。”
范斯廷在房子里转悠着,重复他那套歪理。
秦凯呵呵笑了两下,“你是没有遇见让你安顿下来的人。艾伦,你又搬哪儿去了?”
“旧金山市区,三个人合租的房子,跟单身宿舍似的,好玩儿极了。秦教授,你知道吗?我和室友三个人,人人都是创业者,杰森,开始他第五个公司了。怎么样,来加入我们的创业乐园吧。”
秦凯又呵呵笑了笑,“又不是没经历过,been there done that。现在回学校踏踏实实做些研究,挺好。”
“唉,秦教授,我不是针对你啊,你不一样,可你听说过这句俚语吗? Those who can,do;those who can't,teach。”
秦凯只好呵呵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自己干不成的教别人去干。他有自知之明,他不是不能干,他只是好为人师,教授这个头衔还是很有份量的,不是能用钱简单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