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馨上班的第一个星期非常的顺利。她的经理朱海伦，是霭辉嘴里总挂着的老板的老婆。雨馨很反感老板这个叫法，海伦是项目经理，就是经理。
海伦经理和雨馨面试时的三个同事都非常友善，戴润和哈利是两个软件工程师，妮莎和雨馨是他们的质检助手。
戴润是个澳洲人，健谈，小组会议上总是他侃侃而谈，还喜欢讲笑话，侉了吧唧的口音很耐听。
哈利是个印度人，和雨馨一组。雨馨暗地里叫他噎死蛮YesMan，每次海伦或者戴润讲话，哈利都会堆上灿烂的笑容，脑袋微微点着，YesYes地答着。
妮莎和戴润一组，也是个印度人，雨馨后来知道是妮莎介绍来的哈利。看来印度人抱团不是传说。
哈利的技术能力不如他的指挥能力，雨馨两天后得出的结论如此，她只好求助海伦。
接连着两天下班前，海伦都关心地问问雨馨对公司对业务掌握的情况，对项目的了解多少，有什么问题。
今天雨馨不等海伦来问，直接敲她的门，“海伦经理，你有两分钟的时间吗？”
“哦，雨馨，进来。”海伦招了招手。
雨馨在海伦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想说说哈利做的，我们做的这个程序。”
“好，你讲。”海伦的目光从屏幕转向雨馨。
“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你提到项目的进展情况，戴润和妮莎都说测试结果总是出错，对吧？”
“不能说是出错，”海伦摇摇头，“程序运行不顺利不等于是出错，哈利不是说机器反馈是正确吗？我知道戴润和哈利正在做调整。”
“嗯，我不应该用出错这个词，因为没有错误可出。”
海伦皱起眉，“那是什么？”
“因为哈利根本没有写程序。”
“没写程序？你什么意思？”
“我今天和哈利讨论上午的情况，我也觉得奇怪，戴润和哈利各自都运行良好，为什么合在一起就卡住。我要求哈利给我看他的程序，”
“你会写程序？”海伦有些意外。
“会，”雨馨的简历上列举了自己会十几种编程语言，哈利现用的不是最新最火的，所以雨馨没有列在前三，大概海伦没有看到，“我会。”
“哈利说的运行顺利，不是因为他的程序，是他的前任写的一句文字，运行顺利，只要启动，这四个字就跳出来，仅此而已。”
海伦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
雨馨刚才对自己的发现很兴奋，赶快来找海伦解说。谁不想在新工作里有突破？她今天发现的问题，解决了困惑海伦和戴润已久的问题。
只不过这样直接了当说出原因，她有些后悔，其实应该先和哈利讨论一下。
但是当她指出的时候，哈利根本听不进去，“No，No，No，你才来两天，需要对项目更多了解才对。”
哈利在她和妮莎面前没有了噎死，雨馨特意注意了一下，今天哈利没有对她说过一个Yes，当然也没有灿烂的笑容。
雨馨也没有坚持，她有信心自己是正确的。
自己是海伦这个路子进来的，如果能帮助海伦项目的进展顺利，那就是报答她。
至于哈利的面子么？雨馨咬着下嘴唇，不好意思，我是为了公司的利益，为了小组的声誉。“当然，这不是哈利的错。他也被欺骗了。”
海伦微笑着说，“我没看错你，很好。这样吧，”
海伦沉吟着，几根手指轻轻敲打着，“由你来写程序，”
“我写？”雨馨没想到海伦会提出这个要求，“我只是个质检助手。”
会编程语言和在实践中应用还是有差距的，她还没有盲目自信到这个程度，她的目的是让海伦来敦促哈利接受现实。
“我对你有信心，”海伦挥了一下手，“你做出成绩，我自然会提升你。”
啊？海伦误解了，她没有讲价的意思呀。
可谁会拒绝提升呢？雨馨的脑子里把误解挥去，自信心升高了一些，“你信任我，我当然要全力以赴。”
“哈利呢，有经验，”海伦看着雨馨的眼睛说，“他资源广泛，和戴润交流合作的很好，所以，”
海伦停了下来，手指又敲起来。
“我明白，海伦。”雨馨不会误解经理的意图，站了起来，“我先试试，有什么进展向你汇报。同时我会一如既往支持哈利。”雨馨对自己的急智也很得意。
“嗯，”海伦突然换成中文，“这样最好。明天下班前向我汇报吧，记住，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寻找我的帮助。”
“谢谢，海伦。”
戴润除了健谈，还好为人师，对雨馨的虚心求教是有求必应。交谈三十分钟，雨馨不仅知道戴润六个孩子的名字性格，他和老婆的恋爱史，还知道了自己的前任，最重要的是哈利前任的工作。
看来这个哈利就是来混的，来了几个月了，没有任何进展。全是他前任那“运行顺利”四个字害的。
读了整整一天的程序编码，雨馨相信自己肯定能胜任。给海伦发了邮件，今天加班写程序，明天汇报结果。
天黑了，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雨馨一个人，正好踏心工作。
“加班？”霭辉微信里的语音满是质疑，“你干不出来了？”
“嗯，”雨馨不想争辩解释，“你过三个小时以后来接我。”
大门咣当响了一下，雨馨吓了一跳，“谁？”
清洁工推着两个大垃圾桶进来，是个一个老年妇女，朝雨馨说了声，“哈喽。”
“哈喽。谢谢你。”
雨馨斜眼看着她把每个办公室里纸篓里的垃圾倒入那个黑色大桶里，蓝色的是回收桶。
每个办公室里也是两个小纸篓，一黑一蓝。办公室产出的多是废纸，员工们自觉地分到蓝桶里。到了清洁工这里，一概进了黑桶。
“纯粹做样子。”雨馨低声嘟囔着。环境保护在民众中已经形成习惯，家庭回收分三种，除了黑，蓝，还有绿，可以堆肥的属于绿色垃圾。人人都自觉遵守。
雨馨很想提醒这位大妈，转念想想还是少一事为妙，专心工作吧。
编程的思路雨馨白天就有了，如何开始，她必须通盘考虑，盯着光标闪了十分钟，雨馨才打出第一行编码。第二行就快多了，然后又一行，不一会儿，几十行出来了。
雨馨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咣当，大门又是一响，雨馨吓了一跳，这么晚了，是谁？不会是那位大妈，看她女子独自一人，来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