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倩一直走到航班落机口,静悄悄的,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当然没有看到雨馨。蔚倩心跳开始加速,难道误了这班飞机?也就是赶不上飞北京的航班了。怎么也不来电话说一声呢?
又给雨馨发了微信,没有回音。蔚倩只好给蒋霭辉打电话,没有接听,再发了微信,依旧没有回音。
蔚倩身上一阵冷汗,出事了?车祸?她觉得两腿发软,找个椅子坐下,双手抱在胸前,她现在该怎么办?蔚倩觉得泪珠在眼里转,别哭,不是哭的时候,蔚倩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动脑子想一想。
先去加航问问,确定一下雨馨有没有在这趟飞机上,然后根据情况再说。这样想着,蔚倩开始往回走,折返回去路上的每个女厕所都进去看一看。
正准备下电梯去加航问询,霭辉回了微信,“什么事?”
蔚倩松了口气,“雨馨还没到登机口,以为她误机了呢,我正到处找她呢。好了,我现在回登机口,她可能到了。”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蔚倩不明白,打字太慢,她给霭辉打电话过去,“馨馨再不到就误机了,她带着婴儿,可以提前登机。”
“没误机啊,飞机正点起飞,我肯定。”
蔚倩一头雾水,“我没看到她啊。”刚刚放松的心又提起来了,雨馨和孩子不会在机场被绑架了吧。
“还没着陆,你怎么能看见她呢。”霭辉嗤了一声。
“她的航班早就到了!”蔚倩着急,声音高了起来。
“什么?到了?你在北京了?几点了?我刚才睡着了,起了个大早送人,”霭辉不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哦,这才几点啊,还没出加拿大领空呢。”
“小蒋,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呢,我和雨馨要乘同一飞机,从西雅图到北京,现在马上要登机了,你说雨馨还在飞,她没赶上飞机吗?”
“唉,我说你们女人哪,办事欠考虑,转什么机呀,都直飞多好,”
“雨馨直飞北京?”蔚倩不着急了,只觉得生气,“什么时候改的机票,怎么不说一声?”
“雨馨没跟你说?嗨,你说她这人,可能忙忘了。没事儿了吧,我回去接着睡去了。”
蔚倩也不回答,直接挂断。
马上给雨馨发微信,让她一着陆就能看见,“馨馨,改飞机怎么不说一声,快让我急死了。好了,你直飞也好,少些麻烦,就是你一个人带思嘉坐飞机辛苦些。这样一来,你比我早两个小时到北京,机场等我一起高铁去唐山吧。我该登机了,待会儿见。”
登机口现在熙熙攘攘有上百人了,波音787客机能载人三百三十五,这趟飞机看来是满载了。
头等舱商务舱都已经登机完毕,经济舱的人排起长队,蔚倩排在队尾,掏出手机,调出存在里面的登机卡,护照也拿出来。
秦凯打来电话,“倩,该登机了吧?”
蔚倩哽住了,点点头。
“飞机上多走动走动,坐时间久了腿会肿,我给你特意订的靠过道的位置,起来方便。”
蔚倩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泪水,“嗯,好。”
“问雨馨好,她女儿叫什么来着?问她们母女好吧。你们一路平安,到北京马上给我个微信。”
“好的。”蔚倩嘴巴凑近手机,低声说,“谢谢,秦凯,我爱你。”
“我更爱你,老婆。”秦凯欢快的声音很高,蔚倩觉得前后的人都能听见。
让秦凯欢快的不止是蔚倩的话语,秦凯秦教授现在是真正的正教授了。
美国大学在录用秦凯这样的教授叫做tenure tracked。
A professor who is on the tenure track is expected to go up for a tenure review 6 years after starting the position. The tenure review evaluates a professor’s contributions in three areas: research, teaching, and service to the university. Before the review process starts, the professor has to put together a tenure dossier. The dossier typically includes a CV, list of publications, comprehensive teaching portfolio, tenure statement, list of awards and grants, and details of university service. The departmental tenure committee will also solicit five to ten external letters of review from prominent senior scholars in the field. The external reviewers will evaluate the professor’s work and impact on the field to make a recommendation about whether they should be awarded tenure.
就是说秦凯进入伯克利大学时是助理教授的头衔tenure tracked assistant professor,全称可以叫做终身教授路上的助理教授。一般经过六年的教学研究服务,系里审核后,助理教授提升为副教授associated professor,就是终身教授。副教授几年后,再有更多的成就之后,则可以提升为正教授,full professor。
秦凯这几年成绩辉煌,发表了十几篇论文,三个专利,在教本科课程外,带出了五个研究生,三个博士在读生,征集了几百万的研究经费。
系主任特别推荐秦教授提前提出申请,毫无悬念,秦凯通过了考核,成为了终身教授。
众多恭贺邮件中有一封是来自范斯廷的。
艾伦范斯廷,秦凯教授的第一个毕业研究生,两个人共同申请了专利,毕业后去了以色列。范斯廷是在以色列出生,美国长大的,有着双重国籍的艾伦必须在以色列军队服役两年,他不像其他孩子,高中一毕业就去服役,甚至大学毕业后都没有。
“本来我就是想逃避兵役的。”艾伦现在坐在了秦凯正教授的办公室里。
在给秦凯发了恭贺信后,艾伦提出要来学校见一面。
艾伦几乎没变样子,还是一头金色卷毛,当兵两年,也不像秦凯想象的那样变成黢黑干练,快三十的人了,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我不是喜欢运动的人,能偷懒就偷懒,当兵是要我的命,而且我反对一切暴力武力解决问题。”
“怎么最后还是决定去了呢?”秦凯看艾伦的样子,这个兵当的肯定非常滋润。
“体验,人的一生多体验一下没有坏处。”艾伦颇富哲理地说,“不是有句话嘛,人到老的时候,后悔的不是做过什么,最后悔的是没有。我不想老了以后后悔。并且多一些阅历,多一些技能,说不准哪天救我性命。”
秦凯点点头,非常同意,不过艾伦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顺着他的话,问道,“学了些什么技能?”
“在泥地里匍匐前进。”艾伦仰面哈哈笑了两声,“秦教授,你知道我在军队里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