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了,不碰你。”谨风脱下衣服,披在小锦身上。
“你你你你干什么打赤膊啊,你……”小锦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你不是冷吗?我把衣服给你穿!这里晚上寒气很重的。”小锦心一热,看着谨风的样子,眼眶有些湿,似乎又回到了洛阳,碧落给她包扎伤口的夜晚。现在连一个普通的男子对她都比碧落对她好。
“我说你别一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敌人一样,咱们其实可以做朋友的。来,坐下聊聊。”谨风说道。
小锦将信将疑地坐下,一脸疑惑地打量着皇甫谨风。
“我说那个什么什么风的,你对我好,我不会领情的,你不要妄想这样我就把宛如交给你啊。”
“我有说我是故意讨好你的吗?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商人家长大的孩子都这么喜欢和人讲条件的!”谨风摇头道,他倒真是喜欢上这个男孩子了,似乎总有用不完的鬼主意,连发脾气的时候都……那么好看。小锦被他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居然找不出话来骂他了。只好安静地坐着,偶尔地翻翻白眼,表示下她的气闷。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我和我哥哥小时候父母双亡,我们每天都被人欺负。有一次,哥哥在偷东西给我吃,被人打得就快死了,这时候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他对那些打哥哥的人说,窃国者尚在,窃钩者奈何?那些人居然都不打哥哥了,那时候我就躲在墙后,看着他父亲一般地救了我们。后来他收养了我们,还教我们骑射和用兵之术。”
“那个救你的人就是关将军。”小锦淡淡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傻子都猜得到啦!”小锦打听到皇甫谨风就是关将军旗下大将皇甫少轩的弟弟,虽然如今皇甫少轩虽然不在关家军中,但是势力仍然很大。小锦想过是否要将宛如放出,好做一个顺水人情给皇甫将军,但是那日在临安所见的另一个人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那位被称做“六爷”的人会是谁?连皇甫谨风对他都毕恭毕敬,他的气度和涵养,身手和容貌,都像极了人们口中的陆王爷南宫酏。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皇甫少轩也许早就和南宫酏有了勾结,独孤庆就是南宫酏给告的,那么他们定然不会帮独孤家了。说不定还有千方百计地阻止她进入皇宫为他翻案呢。所以宛如是断然不能交给他们的!那是她接近惠帝的最大砝码,也是宛如为父报仇的最快出路。
“关将军镇守边关,不知道平息了多少乱军的侵略,对大祁百姓恩重如山。没有关将军的教诲,我们兄弟也不可能有今天。如今他被奸臣陷害,我们怎么能够无动于衷?你知道宛如是什么人吗?她就是关将军的血脉!”谨风激动地说。
“这和我有关系吗?”小锦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当然有关系,关将军对我们大祁有恩!你要宠妾到处都是,不需要找关将军的千金。我说你……”谨风激动地说道,却见小锦脸色苍白,谨风还没来得及询问,小锦突然身子前倾,吐了一口鲜血,小锦似乎在极力地克制住什么,她伸手死死拽住了谨风的衣服,谨风慌忙停住了诉说,伸手抱住她。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烫?你在发烧!我去请大夫……”谨风刚要走,却发现袖子被小锦死死地扯住。
“你这个笨蛋,这里是井底,哪里来的大夫。”小锦虚弱地说,真倒霉,怎么又是肿脚又是断腿的!
“那就出去请,等我!”皇甫谨风冷冷地甩下一句话,突然一提气,飞身上了井顶。小锦半张着嘴巴看着谨风飞出井外,他能出去居然刚才不出去!他现在出去找大夫,他为什么不知道带着她一起出去找大夫啊!小锦气得直跺脚,看来人太笨了就是没得救了!难道要她在这破地方待一个晚上?哎哟……早知道不跺脚了,疼死了……
……
月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落在枯井底,小锦蜷缩在角落里。夜,为何如此的漫长。
箫声起落,月影徘徊。小锦猛地一个激灵,她不能睡。如果她在这枯井底睡着,她也许就醒不来了。该死,早晚收拾那个皇甫谨风。小锦听着那若有似无的箫声,似乎有人轻声相和。碧落他们在附近?碧落……,他们居然就在这林子边箫声合唱?他们倒发展得快!小锦赌气地站了起来,她摸索井壁朝着箫声相反的方向,单腿跳着行走。她才不要听见那两个人故作风雅呢!
也不知道跳了多久,她依稀看见尽头的一丝光亮。难道已经天亮了?她朝着光亮走过去,是一个出口,并不高。她吸了口气,朝上一跳。少一条腿就是麻烦,她在下面一跳跳地,就是够不着出口。
……
月光下的男子停了吹箫,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皱起了眉头。
“多谢公子,这曲子我学得差不多了。”宛如说道。
“不必,你也说了学会这曲子对三公子有很大的帮助,我自然要教的。这么晚了,我也该送你回去了。”碧落声音虽然温和,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宛如笑得有些尴尬,两人朝回长安的路走着。突然碧落看见了前面树枝上的一条丝带,那是……小锦衣服上的。他加快了脚步冲了过去……血迹鲜明……她……她出事了?恍如晴天霹雳般,碧落脸色顿时惨白。他的手不住地颤抖,从来没有过的不安将他包围,那空无一物的夜,似乎预告着什么不可知的未来。
“公子?”
“立刻回去!”他拉起宛如的手,飞身而起。宛如从来没见过碧落这样,他快得难以捉摸,仿佛在追寻着什么,在害怕着什么。她吓得闭上了眼,只任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
井底的小锦还在努力地进行她单腿跳的运动。“一、二、三”她卖里一跳,手一伸,这回成功挂在了井上。她撑着笨重的身子,努力探出一个脑袋。终于爬起来了,看来要多练习引体向上。突然,她愣住了。什么东西这么刺眼?阳光,不是!是……
没错,几个小朋友正拿着手电筒好奇地顿在她面前照着她。远处的路灯和在井底看到的光芒一样……
天……,她现在正趴在一个硬井盖上……
她回现代了……,还是从地而降……这么丢人和落魄……
一个小脑袋,两个小脑袋,三个小脑袋……
小锦晕晕地发现,她的面前多出了很多个小脑袋。
“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啊?”一个小不点奶奶地说道。
“啊……,修……,下水道。”小锦深吸一口气说道。
“哥哥,你身上好臭哦。”另一个孩子捏着鼻子说道。
“啊……,职业味。”小锦冷汗直流,该死的小朋友,不要问那么多问题!
“可是你为什么穿这么奇怪的衣服啊?”
“新设计的……修理职业装!你们能不能把哥哥拉出来啊?”小锦努力保持微笑,心里却开始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皇甫谨风,如果不是他把她丢井底,她至于这么难堪吗?
“哦。”几个小朋友齐刷刷地鼓住了劲把小锦往外拔,小锦抬头感激地看着他们几个。怎么三个脑袋变成了六个……九个……,好多小脑袋啊……小锦重重地垂下了脑袋,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哥哥……”
“他好像睡着了……”
“哥哥睡着的样子,好漂亮啊……”
……
不知道过了几天几夜,小锦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一睁开眼,她就看见坐在床头的江凤夙,她一惊之下,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手上牵扯针管,疼得她哇哇大叫。一边的凤夙轻哼了一声,小锦连忙闭嘴。他……睡着了?凤夙撑着脑袋,均匀地呼吸着,小锦这才仔细端详起他来。从小到大,她永远都追逐着他的步伐,倒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他。她一直以为,自己除了凤夙,眼中再也容不下第2个人了。直到她遇见那个笑起来很轻,说话很柔软,目光很温暖的男子,她才知道错了。一直以来,凤夙不过是她的一个梦想,犹如漫画中的王子,完美如故事中的男主角。而碧落却是真实的存在,给了她从小到大不曾领略到的安全和呵护。一个是她的崇拜,另一个是她的爱。
“你终于醒了啊!”凤夙突然睁开眼睛,看见小锦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淡漠。
“我……我睡了很久么?”小锦结结巴巴地问。
“不久。”幸好!啊!小锦拍了拍胸口。谁料凤夙接下来的话让她几乎又昏了过去。
“也就是三天而已,这三天我们只是帮你打了消炎针,帮你把脚踝的水肿给抽掉,顺便切除了腐肉,你也可以继续在外面乐不思蜀,大不了截肢。高烧不退也没关系,昏迷不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少掉几斤肉,刚好你想减肥不是么。”凤夙的语气冷冰冰的,带着一丝愠怒。小锦吐了吐舌头,妈啊,她遭遇那么凶险?差一点她就成独脚女郎了?那几天她也就是觉得昏昏沉沉的心情不怎么好,居然被炎症感染得那么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