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啊?娘……您看这事情是……”小锦故意面露难色,委屈地看着独孤夫人。
“你才是一家之主,事情就交给你吧。”独孤夫人已经明了今日种种和面前的三公子有着密切的关系。刚才锦凰趁倒茶的时候,将帐翻到有问题的那一页,让她退步。然后让一直提供药材的人放弃合作,现在又演这么一出逼宫好戏。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才出现没多久的独孤锦凰,怎么能突然办到这一点?怎么能一夜就看出帐本的破绽?这一仗她输了,输在了她是一个女流,输在她不争气的两个孩子上!如果她是男子,她一定会亲自去江南解决掉这些事情,可是现在却只能由锦凰出面了。
小锦嘴角扬起到一个恰好的弧度,独孤家的一些婢女早崇拜得不知所措,三少爷简直是完美的化身。小锦淡淡一笑,又是迷倒万千。小锦表面上依旧是面不改色,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她小锦也有这么多粉丝啊……
“锦凰即日起程,定不负独孤家上下所托,将此事解决。”小锦起身,抱着扇子,朝独孤夫人一拱手,颇有武林人士之风。独孤夫人只是挑眉,心里狠得牙痒痒,却也只好点头作罢。她怎么能料到,面前掌控全局,一棋将她逼到无法招架的独孤三公子,其实也是一位女子呢?若是知道了,怕更是意难平吧……
小锦只顾自己得意,却没有发现上官舞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
“小姐,要带的衣物都在这里了。”自从在小锦房里看到碧落之后,上官舞对小锦的态度是180度大转弯,居然改称小锦为小姐了。
“这些事情交给白兰就行了。”小锦将衣服放到一边,坐一边削起了苹果。
“白兰不知道你是女子。”上官舞说道,亲自给小锦收拾起来。
“上官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小锦?”小锦“喀”地咬了一口苹果,然后拿刀子切下几小块,分给笼子里的两只鸽子。那鸽子一黑一白,是望月楼专门饲养的用来送信的信鸽。平日小黑,小白两知鸽子感情很好,行动也是一起回去。望月楼送信一般都是夜间出动,一旦送什么要紧的信白鸽被发现,黑鸽好趁夜色逃脱,让人知道事情败露。所以望月楼的信鸽在江湖中也是闻名的。
上官舞不料小锦会突然发问,今日她见小锦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似乎连江南药房会出事都清楚。她怀疑是小锦暗中布置,却又不敢肯定。小锦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我前几日飞鸽传书给顾丞相,让他把独孤家两位公子出事的消息散播出去。临安那些商人最是奸猾,知道独孤家出事,必定会找借口以‘中止合作’为威胁,要求增加原料原价。而临安分店的那些伙计平日里和这些药材商人通气,早就是一伙的,难道这时候不闹闹好加工钱吗?”小锦娓娓道来,上官舞恍然大悟。
“小姐果然心思缜密。可是……”上官舞心生佩服,对小锦更是尊敬。
“这个家的人,个个都希望老爷回不来,好分家继承财产。你要我救你老爷,首先我要成为一家之主,克服来自独孤家的阻力。以后我才好谋划进宫的事情。我知道你担心独孤家的家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点打击算不了什么。”小锦轻轻说道,来到祁朝几日,学会了谋划,学会了猜忌,她比之以前在现代倒聪慧了几分,只不过小女生的性子还没变而已。想到自己的蜕变,小锦心里不免得意。
“小姐……三公子他……他是个好人。小舞从来没见公子他这么……,所以请小姐一定不要……一定不要辜负他。”上官舞鼓起勇气说完了最后一个字,转身逃出了门外。
“OH!”小锦一声惨叫,手中的刀没削在苹果上倒刺进了肉里!小锦把那带血的苹果丢到一边,把手放进嘴巴里吸了起来。上官舞那莫名其妙的话,让她吃了一惊。什么叫不要辜负他?听过去倒像是要托付终身一样,哪里有把一个大男人托付给她一个女孩子的道理?真是太奇怪了,难道是昨天自己抱着碧落的胳膊睡觉被她发现了?想到这里,小锦脸上火辣辣的!一定是,糟糕,她肯定认定自己是占了她家公子的便宜了,要她负责来着!这回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
“怎么这么不小心,下次不能就这样了。”看着被包成了粽子的手,再抬头看看一脸责怪的碧落,想起上官舞那含糊不清的话,小锦突然地红了脸。
“还好没发烧,割着手可大可小的,快把这碗中药喝了。”碧落轻轻说道,将药送到小锦嘴边。他目光中一片温柔,温柔得如同夏日里满天的星光,被拧碎了盛在玉杯里沉淀发酵,带着一种醺然的芬芳。小锦心猛地跳了起来,碧落身上带着淡淡的莲花气息,那曼陀罗般的清华之气,让她渐渐沉迷。记得以前她切菜把手弄破了,凤夙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装模做样地跟她说:“给你打破伤风,免得你到时候病了来烦我!”之后便抓着她去打针,她从小害怕打针吃药,有时候病入膏肓,被凤夙连提带扛地去医院。
“是不是怕药苦?苦口良药啊,你看。“碧落摊开手心,手心中是一颗方糖。她愣愣地将糖果放入口中,祁朝的糖果十分简单,平日里小锦连碰都不愿意碰,此刻她却感觉格外地甘甜。
“碧落,你喝药的时候,他们会给你糖吗?”小锦傻傻地问,碧落一怔,再抬头看小锦的时候竟是热泪满眶。碧落,他们会给你糖吗?这个女孩一句话,竟成他最柔软的伤。
“那以后你每次喝药,我都给你准备糖吧。”小锦突然笑道,那清脆的声音如同风一样抚过碧落那早已经冷却的心。只是为何,这点温暖却让他灼痛起来。如果说之前一个月的相处,只是让他对这个如阳光般夺目的女子心存好感的话,那么今天小锦的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他万劫不复,他知道自己终于放不下了……
“一个人到了临安,凡事小心。有什么事情要请教上官舞,这东西,你带着,算是临别礼物了。”碧落从怀中拿出一颗五彩灵珠,不过豌豆大小,一根细若无物的线穿着,一眼就可看出做工的精细,定是价值不菲。
“你不同我去临安?”小锦突地心慌起来,在独孤家这些日子,即便独孤夫人处处针对她,她也从来没有怕过。她能这么镇定地布局,演出一场步步惊心的好戏,都是因为她知道她身后有碧落。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出谋划策,习惯了和他夜夜相对。习惯了他永远温柔的笑,习惯了他的宠溺和纵容,等到她全部都习惯的时候,碧落却要放弃她了?以后,她还能习惯吗?
碧落被小锦看得有些心虚,看着她眼中的不安与担忧,他差点脱口而出自己要留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望月楼根本无事,但是他却几乎是落荒而逃,原来他碧落也有害怕的一天。那一夜他被她拥着入眠后,他发现他再不能平静地看着小锦一步步地走向那个结局……
“我不陪你去临安了,当天上官答应了你三个条件,如今是你为我做事的时候了。”碧落故意拉长了脸,冷淡了语气,不理会小锦眼中的泪花。
小锦猛地退后了一步,眼中的那点神采逐渐熄灭。看着她的反应,碧落心突然地空了,感觉有些重要的东西在离开。他的眼睛也骤灭,玉般的眼瞳中是深可见底的绝望。只一瞬间,碧落又恢复了那温和的笑,只是那心已死。多年以后,他是否会后悔这时的抉择?如果他放弃心中一点执念,放弃仇恨,结局是不是不是那样?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之间是公平交易,我不要。”小锦声音带着哭腔,本以为这几天的训练她早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面对碧落,那点委屈却隐藏不了。
“这礼物,你一定要收。”
“不要!”小锦耍起了孩子脾气,她不要!突然,碧落点住了她的穴道,她呆在了原地。房间内潮湿得空气凝重得可以拧出水来,小锦只感觉汗让她的衣衫贴上了背,碧落的呼吸在靠近。他在靠近,他要干什么?小锦就那么在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将她逼近……
小锦的呼吸声加重,她可以感觉到碧落身上的男子气息。他想干什么,他为什么点住她穴道。碧落靠近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的手绕到她的脖子后面,轻轻地为她系上了那颗五彩珍珠。两人的发丝被窗外的风鼓动得纠缠在一起,小锦只觉得胸前一凉,那颗珍珠就服帖地坠了下去,而挂在脖子上的丝线居然轻巧得如同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