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天尺安心在萨兰窟住下了,除了每日与大萨兰研究化解九婴戾气的方法,便是自己看着月亮想事儿,
萨兰窟除了他与大萨兰,还有一个小侍者,叫宋新关,总是缠着他让他讲关于中原的事儿,量天尺很纳闷,为什么一个北鹘人会叫汉人的名字,莫非他就是汉人?
大萨兰说这孩子是他捡回来的,当初篮子里除了这个孩子,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就写着五个字“此子宋新关”,大萨兰当时也很疑惑,但疑惑归疑惑,还是就顺着纸条儿叫他这个名字了,
量天尺自己也闲来无事,便给宋新关讲了很多关于中原的事儿,上到朝廷庙堂,下到江湖妓院,宋新关听的津津有味,“哎,我说量大哥,你口才这么好,是不是说书的啊。”
量天尺笑了笑“你个小东西还挺聪明,老子以前还真他娘的说过书,不过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陈芝麻烂谷子的。”
这一天大萨兰把量天尺叫到屋内“后生,最近身上的气怎么养了?平缓下来了吗?”
“凑合事吧。”
“恩,我最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管用不管用。”
“什么办法?”
“以物克物。”
“啥意思?”
“一个笼子里放一只老鼠,那这只老鼠就无法无天了,但如果再放一只猫,你说它会不会消停许多?”
“倒是个办法,不过我体内已经有一只巴蛇了,难道管不住他?”
“能管住早就管了,还会到如今这般田地?”
“那就不会是这种理论压根就行不通?”
大萨兰挠了挠胡子“也有可能,不过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量天尺挠了挠眉毛“倒也有点道理。”
宋新关挠了挠鼻子“你俩说的啥啊?”
大萨兰与量天尺没理他,两个人一起想,到底什么会是那只‘猫’呢?
宋新关也不自讨没趣,自己回屋子看书去了,
过了良久大萨兰一拍手“有了!九婴这东西乃是奸邪之物,能克制它的,目前只有两种东西,一个是穷奇,穷奇本身是大邪之物,诛邪不敢靠近。”
“别他娘的跟我提穷奇!我先要宰了勾摊,再去宰了那个黑袍人!我****姥姥!”
大萨兰摆了摆手“行啦,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一个就是找大正之物,有一种马叫駮马,你听过没?”
“听过啊,好像这种马长了一只独角,以老虎、豹子为食。”
“嚯,你小子知道不少啊,没错,就是这东西,大正之物,应该能压制住九婴!”
“大萨兰你这话说起来容易,我上哪给你找駮马去!”
大萨兰坏坏的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量天尺也笑起来“哈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哈哈”
“是啊,哈哈。”
“你啊,你是駮马成精啊?”
“滚蛋!你有没有正经?”
“哈哈,大萨兰,你张嘴。”
“干嘛?”
“我看看你嘴里有没有象牙?给我吐一个。”
大萨兰很纳闷“我嘴里怎么能吐象牙?”
“哈哈,知道就好!”
大萨兰想了半天“你个小兔崽子!骂谁是狗呢?”大萨兰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量天尺这几天的精神状态可比头几天好太多了,
“行了行了,不闹了,大萨兰你就直说吧,哪里有駮马?”
大萨兰贴着量天尺的耳朵“大可汗有一匹爱马,昵称月虎,就是一匹駮马,是大洞主进献的。”
“哦,那你说我怎么给他偷过来?”
“那不可能。”
“抢过来?”
“呵呵,更不可能,抢他的马?还不如睡他媳妇可行性大。”
“那我睡他媳妇去?”
“嘻嘻,他媳妇是挺好看的,就是腿粗了点儿...滚滚滚!没个正形!”大萨兰老脸通红,
“哈哈,大萨兰你个老不正经的!”
“中原有句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碰到漂亮的小妞儿,谁还不动动念想?”自打这量天尺的出现,大萨兰也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这小伙子着实有趣。
“说句正经的,大萨兰,你说该怎么办?”
“办法倒是有两个,第一个,你把她女儿娶过来,大可汗最宠他女儿,你让他女儿提这个要求,他应该不能拒绝。”
“这个先保留,快说第二个!”
“有战功,他最喜欢能打的勇士,你若是能立下大大的战功,然后当着各位洞主的面儿提出要这駮马作为封赏,他应该也能给你。”
量天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真不能去偷?”
“这个真不行,不管你偷得到还是偷不到,我都不用在北鹘混了,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就别想偷的问题了。”
量天尺又想了半天“他女儿好看吗?”
大萨兰笑了笑“这么说吧,可汗窟为什么不养狗,你知道吗?”
“为什么?”
“被他女儿吓死八只了。”
“额...咱还是聊聊战功的问题吧。”
量天尺实在不敢想象他女儿的画面
大萨兰笑了笑,正准备说话,忽听门外有人高喊“大萨兰大人!可汗有急事要见您!请速与我赶赴可汗窟!”
大萨兰一摊手“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量天尺枕着胳膊躺在床上“你快去快回,我先睡一觉。”
大萨兰这一去可够久的,直到明月高悬,量天尺才听见大萨兰开门的声音,
“什么事儿啊?这么久才回来?”
大萨兰先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量天尺,足足半晌,给量天尺盯的发毛,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一下给量天尺弄懵了“我说大萨兰,你确定你不是老马成精?怎么他娘的这么瘆人呢你?”
“哈哈,小兔崽子!想吃冰下雹子!你的机会来了!”
“哦?怎么讲?”
“駮马丢了!”
量天尺脸上的肌肉抖了三抖“大萨兰你没事吧?回来的途中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这他娘的是哪门子机会?”
“嘿!你个小兔崽子,听我说完啊,我已经跟大可汗保举你去抓偷马贼了,这就好办啦!到时候你找到偷马贼,取出駮马的一块骨头之后,再把马送回来,你就说是那贼人干的不就行了?这样你就既有了功,你又有了駮马的骨头,一箭双雕啊!”
量天尺跟着笑了起来“还是你坏啊!人老奸马老滑。”
“去去去,怎么说话呢?”
“可是我去哪找那偷马贼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敲一下鼓就能解决的事儿!你现在先随我去见大可汗,大可汗说要见见你!”
量天尺洗了把脸,整了整衣服,随大萨兰出了门,
“大萨兰,到可汗窟有多远啊?”
“十多里地吧。”
“有马吗?咱骑马去。”
“没马。”
“没马?那走到了可汗窟,天也亮啦!”
“别急啊。”只见大萨兰敲起蛇皮鼓,随着鼓点不知唱的什么,一阵夹杂着黄沙的旋风袭来,沙地鼓出一个大包,越鼓越大,这才看清,是一个胖的像水缸一样的人偶,人偶身上穿红挂绿,脸色湛蓝,笑呵呵的,还有两个大腮红,长得实在有些瘆的慌,
“我艹,这啥玩意?人不人鬼不鬼的。”
“行了,凑合看吧,这是我的‘坐偶’,比可汗他女儿好看一万四千多倍,来,上去!”
大萨兰把量天尺推上人偶的后背,自己也上了去,继续敲起鼓,唱着除了听不懂,但很顺耳的念词,那人偶仿佛活过来一般,健步如飞,不到半个时辰,便来至可汗窟。
可汗窟光是从外面看,就比萨兰窟强很多,最起码大啊!当进去看时,更是让量天尺啧啧称奇,窟内四周墙壁用一种特殊的颜料画着各种题材的壁画,有《狩猎图》啊、《点兵图》啊,还有一些类似《春宫图》的东西,加上两边紧凑的火把照耀,使那些壁画活灵活现,气派非常,而这只是一条长廊,走过长廊,一扇两丈高的石门堵在尽头,门外左右各两个兵卒把守,那四个兵卒见到大萨兰,忙单膝跪地行礼,说了一句量天尺听不懂的话,差不多类似于“见过大萨兰”的意思吧,大萨兰摆了摆手,那四个兵卒才起身,攥住门环,拉开大门,由此可见,大萨兰在北鹘的地位是很高的,量天尺跟着大萨兰走进去,又是震惊一番,只见这大厅足能容纳千人,左面墙壁上绘着‘十二摊神’,右面墙壁上绘着‘虎、象、狼、鼵’四大兽,四周挂着羚羊骨制成的壁灯,天棚上挂着一盏巨大的用各种动物的牙齿攒成的‘万牙灯’,灯光可以照亮整个大厅,
往前看去,一座白惨惨的高台,台下四角各站一身着豹皮裙的侍女,台上盘膝坐定一人,虽然坐着,却比一些人站着还要高,身披虎皮大袍,坦胸露腹,肌肉比平顺少岛主铜羊羽还发达许多,项上系着一串狼牙项链,每一颗狼牙的正当中都嵌着一颗红玛瑙,灯下不住闪烁,皮肤黝黑,散发披肩,一条虎尾护额,上镶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天珠,往脸上瞧,剑眉虎目,鼻梁比汉人高耸许多,都说鼻子的大小跟下面那话儿成正比,看来此人真真‘弟大物勃’,面上无须,真英姿无比,手里把玩着一根狗头金打造的摊神手杖,不用说,此人便是陀力裴罗大可汗,身旁站定一大汉,凸目巨口,头发稀疏,虽然也穿着虎皮袍,但比大可汗保守许多,没有露出胸腹,但也可见其胸肌比大可汗还发达的多,不用说,这应该是大可汗的贴身侍卫,
待大萨兰与量天尺走进,量天尺才发现,那白惨惨的高台竟是用人的胫骨垒成的,透过骨与骨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台子的深处不知何物,竟有一点暗暗的红光忽隐忽现,
“哈哈哈,大萨兰,今晚麻烦你了。”看来大可汗会说汉语,应该是知道大萨兰喜欢用汉语沟通,特意迁就的大萨兰,更可见大萨兰在北鹘的地位,
“为大可汗,这点事算得了什么。”大萨兰右手扶左肩,鞠了一躬,并拽了下量天尺的衣角,低低的声音“快给大可汗和公主行礼!”
量天尺做比成样也鞠了一躬,小声问道“公主在哪呢?”
“没看到大可汗旁边站着的那位吗?”
量天尺瞪大眼睛,冲那‘壮汉’努了努嘴,意思是“是他?”
大萨兰轻轻点了点头,
量天尺想到大萨兰说“吓死过八条狗”的话,捂着嘴暗暗偷笑,
大萨兰轻轻捅了下量天尺腰眼,但自己也憋不住的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大可汗看着二人奇怪的行为很是纳闷“大萨兰,你怎么了?”
大萨兰忙把笑意咽回去,抬起头,抓了抓胡子“啊,没事,大可汗,这位就是我所说的量天尺。”
大可汗坐直身子,看向量天尺“哦,我认得你,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量天尺憋笑憋的面色通红“蒙大可汗洪福,我好多了。”
大可汗笑了笑“那时你昏迷不醒,我还以为你是南鹘那边的人,差点杀了你,幸亏大萨兰阻拦,我才免你一死,如今看来,没杀你是对的!”
大萨兰忙说话“大可汗明智,如今駮马丢失,我实在无能,占不出那偷马贼的所在,只有这量天尺知晓。”
量天尺这才明白,北鹘能人不少,为何大萨兰保举自己,大可汗就那么爽快的同意了,原来大萨兰是这么跟大可汗说的,
大可汗爽朗的笑了起来“来,勇士,我请你吃肉!”说着,大可汗放下手杖,从旁边一个大铜盘中拿起一把长匕首,插起一大块牛肉,向量天尺的方向一递,
量天尺怎怕这些,想都没想,跟步上前,倒背双手,张嘴就咬那肉,待量天尺咬住,大可汗笑着又向前动了动,肉被量天尺咬住,但刀可推动了,量天尺明显感到嘴里有刀尖透过肉,缓缓向喉中移动,刀尖距离喉咙越来越近,量天尺暗暗调动体内的气走到舌头,一条气状的巴蛇蛇信盘在口中,以防不测,刀尖又进几分,已经轻轻触碰到上牙堂,量天尺一较劲,蛇信抖起,卷住刀尖,咔嚓一声,将那刀尖卷断,
大可汗暗吃一惊,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好!本可汗就命你前去捉捕那偷马贼,限你三日带駮马回来见我!到时重重有赏!下去吧!大萨兰您也早回去休息吧,岁数大了,身体要紧。”
大萨兰再鞠一躬“多谢大可汗!”
这才领着量天尺走出可汗窟,返还萨兰窟,
这时公主才开口问道“父亲,你觉得这量天尺可靠吗?”
“哈哈哈,你觉得呢?”
“我觉得有什么事能是大萨兰占不出的?除非是他不想占出,其中必有蹊跷。”
“我的女儿真是聪明,但你记住,大萨兰是绝对不会对我北鹘不忠的,只要有这一点,其他的由他去吧,中原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公主轻轻点了点头,
明月遮掩青云疾,惠女身披夜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