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相思话声落下，众人的表情都为之一沉。
七闵刚刚还在为相思是妖怪而震惊，转眼就被她的话又吓到。
玉芙蓉更是如此。
她之所以敢在相思面前这样放肆，也是因为之前在青山时，相思的行为太像个讲道理的普通人。
让她一时忘了，妖怪和人的区别。
妖怪，是会吃人的。
突然想明白这一点，玉芙蓉的手心开始发凉。但是从小的养尊处贵，身为郡主的骄傲让她无法低头，特别是，低头的对象还是个她的情敌。
“哼，你觉得我会怕你吗，我不怕你！”玉芙蓉硬撑着心里的恐惧：“你也就只能仗着你妖怪的身份吓唬我，这里这么多人，你敢对我怎样！”
“我不会对你怎样的。”相思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你刚才和我谈礼法，我这就和你聊一聊礼法。”
“敢问芙蓉郡主，我是王上认下的妹妹，亲封的公主。这礼法中有哪一条写的是公主要给郡主行礼？这不懂礼法的到底是我，还是芙蓉郡主。”
“你！”玉芙蓉语竭，想起之前家宴中，相思被王上亲口封下公主的事情。
“芙蓉。”七令拦下玉芙蓉：“相思公主说的对。”
说着，起身规规矩矩的给相思行了一个礼：“芙蓉之前多有冒犯，七令在此替她赔罪。”
“不用了。”相思陌生的看向七令，上次的见面，因为翠羽的事情，相思未有太注意他。
可今天在这茶楼一见，实在陌生的很。
眼前面无表情，礼数周全的少年，怎么也和当初在青山，眉眼弯弯，嘱咐她来帝都看他的少年，重合不在一起。
是什么变了呢？相思深深看着七令，凡人有些时候，真的是很复杂。
想着，相思牵起翠羽的手，离开了茶楼。
未在留下只言片语。
七令慢慢直起身子，目光眷恋不舍，带着说不出的痛苦不甘，但又含着一丝说不出的温柔。像一条丝线，紧紧跟随着相思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处。
“区区一个妖怪，怎么能当我们的公主！王上也就看在国师的面子上随便一说罢了，有什么好神气的！”玉芙蓉愤愤不平。
“芙蓉，你就少说两句吧”七闵劝解道：“你这张嘴，早晚要惹来麻烦。”
“我怕什么，我可是郡主。”
“郡主怎么了，你看，今天不就来了一个相思公主压着你？”七闵见玉芙蓉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头疼的劝解道：
“这天下之大，除了帝都还有很多别的地方，别的不提，单说这帝都。我，七令七宏，国师，王上哪个不比你尊贵。芙蓉，不是谁都会让着你的。”
“谁让你们让了。”玉芙蓉的表情有些松动，但仍是逞强道。
七闵想说些什么，但是被七令打断了。
“算了，五哥你说的已经够多了。”七令依旧看向相思离开的方向：“有些事她不是不知道，是不愿意知道。你说的再多，她也不会听的。”
这些七闵何尝不知道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的情分，他还是不希望芙蓉走上错路的。
“五哥走吧，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莫要错过选花神了。”
说着走出了茶楼。
七闵忙歉意的对玉芙蓉笑了笑，追了上去。
“七令哥哥！哼！”留下玉芙蓉狠狠的跺脚。
……
天色已经有点晚了，街上陆陆续续点亮了早早挂好的花灯，人群也不像白日里那样拥挤，他们都去滟河旁抢位置，等着看这一届花神的选举。
翠羽抱着相思的手，走在大街上，笑得格外开心。
“你这一路都在笑什么。”实在受不了翠羽那傻里傻气的笑容，相思伸出手，戳了戳翠羽脸颊旁两个小酒窝。
“我高兴！”翠羽任由相思在她脸上胡闹，觉得不亲近还把自己的脸直接凑了上去，咧开嘴傻乐道：“相思你刚刚真是太帅气了！”
“哪里帅气了？”
“就是你刚刚怼那个玉芙蓉的时候啊。”翠羽眨眨大眼睛，学着相思的语气：“你讲礼法，我就和你谈谈礼法。哈哈哈，那个玉芙蓉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翠羽早在青山就讨厌极了玉芙蓉，这次没了妖力又差点落到她手里。
心里对玉芙蓉自然愈发不待见。
“我就是见不得她好。”翠羽笑够了，挂在相思手臂上，最后总结道。
“这种话可别说。”相思推开贴在手臂上的脑袋，语气说不出的严肃。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郡主。现在我们在人间，使得是凡人的身份，要遵守凡人的法度。万万不可再和在青山上一样。”
“啊，可是我们是妖啊。”翠羽不愿，丧着脸抱怨。
“嘘，这话也不能说。”相思忙捂住翠羽的嘴：“你早晚还要因为这嘴闹事。”
翠羽扯下相思的手：“诶呀你就是太敏感了。”
“你就是太不敏感才会被关笼子的。”相思难得的态度强硬：“这事没得商量，做不到你就早早给我青山去。”
“我不！”翠羽想都不想马上拒绝，她搂上相思的脖子，讨好的笑了笑：“相思姐，我的好姐姐，我可听话了，以后都不说了。”
“你要记着就好。”相思无奈的看着翠羽。
“嘿嘿。”翠羽满意了，她就知道相思舍不得生她气的：“好啦，不是说要去参加花神选举吗，快走吧快走吧。不然可就要浪费姐姐你这张美绝人寰的脸啦。”
翠羽拖着相思，向着滟河跑去。
……
滟河，是一条贯穿了帝都的大河，由北往南连绵不绝，途径多个城镇，多有商船往来。
但是今天，流动的河面上一艘商船都没有。
因为今天的滟河，是属于帝都花灯节的。
翠羽拉着相思一路小跑至滟河边，此刻滟河两岸早已挤满了人，宽大的河面啊飘荡着数不清的河灯。
有莲花的，游船的，兔子的……
各式各样，琳琅满目，载着烛光，顺着河流而下。
好看的不得了。
“哇！”翠羽头一次见这副景象，欢喜极了。
相思也不由的看愣了。
这一副景象，是青山漫天萤火代替不了的。
是属于人间烟火的，一种生活的美。
“真漂亮。”相思喃喃道。
“姐姐。”翠羽的声音在相思耳边响起：“姐姐你可以喜欢这里。”
翠羽带着笑，不同于平日里的胡闹调皮，她说的认真，一字一句砸进相思的耳朵，印在了相思心里。
“但是姐姐，你是属于青山的。这一点，你不能忘记，不能放开。”
对，我是要回青山的。
看着满河面的烛光，相思面无表情的想着。
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