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拿着蒲扇不停地扇,可是这味儿就跟扇走了旧的马上就产生了新的似的,越扇味道越冲。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瞅着这人眼熟,但又不认识!”我问她们道。
这个人乍一看真心眼熟,总感觉不是第一回见,可是细看又还真不认识,老得过了分,满脸的褶子一堆一堆,像是一张老面被人生生拉成一张薄薄的大面饼,因为面饼太薄,软塌塌地耷拉得到处都是。
丽丽吓得缩成一团,道:“你问我们?我们哪里会知道?死了人的屋子就应该有怪味儿!就没啥不对劲的!要说,按照我对于死人的经验,这人应该死了几天了,但肯定超不过一个月,要不早就烂了,又是大夏天,还不得生蛆啊!”
我听丽丽的话说的有道理,但有一个地方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雪儿赶快制止她道:“快别说了,恶心死我了,夏天的死人放不过三天就要生蛆的,这人已经开始发臭了,但还没有生虫子,我看也就两三天的光景!”
我道:“要说,两三天,那不是跟那个给我们钥匙的汉子死的日子差不多,我的妈,这该不会就是那人的的尸首吧!”
“福金哥哥,我发现你自打来到这儿以后,脑袋瓜子肯定是出现了问题,这身量,这五官哪一样跟那个叔叔半分相似,我看除了性别一样之外,什么都不一样!”
我瞧着这个尸体的上身,扁平得很,断定是男性。
我道:“那这人,既然是死到外边了,那他的尸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是之后有人放进来的呢?”
“你要是这么说肯定不对,谁会这么无聊,把一个死人放在这儿,要说之后就更不可能了,这里除了我有钥匙之外,没就人再有了,我们离开以后不可能有第四个人能进这鬼市铺子里来!”
“要不先搬出来瞅瞅?”雪儿不害怕死人,她笑着说道。
“搬出来吧,这人总要搬出来,不然咱仨一宿就得被熏晕过去!”我应和着道。
丽丽躲到一旁,她虽然是个护士,之前也应该接触过死人,可我没见过像她胆子一样小的护士。我跟雪儿一人拽着这人一脚脖子,往外可劲地拉。我们两个都没有搬死人的经验,这人看着精瘦精瘦,怎么拖起来跟个石头似的,我跟雪儿就差要拽断这人脚脖子了,愣是没移动一点。
雪儿累的浑身是汗,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嘛!一个劲地发牢骚:“早知道爬了一天的山来这里是拖死人,还不如不来呢,哎!自打和你认识后就没遇到啥好事儿!”
“行了,妹子,你就别再说了,哥哥我自己啥都干得了!”
“哥呀!别逞能了,就你那瘦胆子,今晚没有我,半夜光吓尿都能尿满这间屋子喽!”雪儿嘲讽我道。
我立即反驳道:“哎呀我的天啊!妹子,你啥时候也学会吹牛了,你不知道我是不怕死人的吗?”
雪儿问我道:“不废话了,咱俩得想个法子把这人弄出来,对了,这间矮式夹层原来是放啥的?”
“记不住了,没上心儿!”
“你好好想想,那些老人家没说往日一般放什么物件在这种矮式屋子?”
“我看咱俩要有个人爬进去,两头合力弄他出来!我怀疑这人后背的肉都臭得烂了,没准粘在这下边了!”
“那我进去吧!”我端详一会,也只能这样了,但是我要找块抹布包着手,不然那臭肉太恶心了。
我跟雪儿找了几块抹布,把手都缠起来,我就踩着一凳子猫腰钻进这个矮式夹层。
这么一进来,让我吃惊的是,竟然闻不到那种臭味了,反倒有一种异香。
“雪儿妹妹!这里头怎么不臭反倒香得很呢?”
雪儿谬论道:“你不懂物极必反的原理吗?这臭味太重了,可不就香起来了,臭豆腐为啥吃着香,就是太臭了呗!”
“妹子!你别扯些没用的歪理,这里边就是香的,不信你上来闻闻!”我道。
“哥你这人真心我没看错,馊主意一摞一摞的,你就想让我进去抬脑袋呗!”
我真是被雪儿搞败了,这女子自己脑子大,心眼子多,总是把别人都想的跟自己个一样,我懒得搭理她,闷头仔细辨别这种香。
这香气,我应该从来没有闻到过,味道太怪异了,找不到任何一种我认知中可以搜集的味道来类比形容,我只能词穷得用两个字“异香”来解释。我用手撑着身子,在这个死人身上来回闻,我发现这个死人满身都是臭的,可是这种臭的外围却高度弥漫着那种异香,我嗅了个遍,最后意外地发现,这种香味竟然源自于这个死人脑袋下枕的那个圆木枕头。
我索性从这个死人脑袋下抽出这个圆木枕头。竟然抽不动。
我正专心研究是这死人脑袋太沉还是这枕头太沉,突然背后一只手搭到了我肩头,吓得我差点肠子都开花,本能回头,一看,是雪儿。
“你这鬼丫头的要活活吓死我啊!”
“好像是里头很香呢!你发现了啥?”雪儿见我不搭理她,竟然自己猫着身子爬了进来,刚才搭手的是她,我没以为这丫头能进来,肩头一传来触碰感第一反应是这死人的手。
我道:“是这个枕头有香味,只是搬不动!”
“不对,福金哥哥,香的还不是这枕头,这死人脑袋也是香的!”
雪儿这会也不嫌弃脏臭了,竟然鼻子都贴到这个死人脸上,一个劲地嗅。我不相信,也趴着闻,这么一闻,整个人彻底傻眼了。这个死人脑袋就跟一个骨香囊似的!丽丽此时也来了兴趣,反正有我们两个罩着,她有凑过来闻了闻,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那状态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
“哎呀妈呀!金哥,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雪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啥?”我问。
“你肯定也能记得这事,你想想,咱们小时候,有没有听说个故事,叫什么香尸,香尸,香尸什么来着,那时候太小了,大家伙都围着老人,听着我爷爷和那帮老头子传下来的老黄河拐子的故事。”
雪儿这么一说,让我也忍不住极力回忆,我们镇子平时很封闭,不太喜欢跟外界往来,在闭塞的镇子里听故事是每一个孩子最大的乐趣,而这些故事的最初,其实都是那帮老爷子口中的那些。
当然,几代相传,版本都跑了很偏,小时候听过老黄河拐子的故事太多了,多得跟秋夜中抬头一把可抓的繁星一样,跟夏日里的蝇头飞舞一般,跟每一年黄河拐子上重新升起来的芦苇毛一样,而那么多的故事,让我想到一个什么香尸,实在有些难。
但是雪儿这个提醒,我立马明白了,是我们眼前这个尸体脑袋有香味,让他想到了雷同的传说,香尸,香尸,我好像就没听说这个故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想到了什么?我没半点记忆啊!”雪儿问我。
丽丽也是一脸异样地看着我。
“那个故事我是真心的记不住了,好像就是有个什么宝贝,也是老黄河里的,说是可以把尸体熏香,我现在怀疑这个尸体搁到这里,就是要被这个枕头熏香的,只是半道被咱们发现了。你想想,这个尸体身上都臭了,可是脑袋是香的,说明啥,说明时间有一段了。你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再过段时间,就有可能脖子也是香的,上身也是香的,最后全身都是香的,就成了一整具香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