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场空,空间亦是一场空,这句话在我跌落的这个过程中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从多高落入了多深,总之,我终于落地了。而且我确定自己没有死。我好像在雨中穿过了那片火烧云层,最后坠入了这里,一片沼泽,金色的沼泽。我的头顶是火烧云,身边一片都是金色的沼泽,我身处赤火与赤金的夹层中。但这片沼泽好像冻住了,软得让人陷不进去,但又的的确确是软的,我落下来跌在上面居然没有死。
不久,我上头三个人影也跟着跌了进来。是钱进他们。
“我在这里!”我看到了他们,于是大声的喊道。
“福金哥哥,咱们这是到了哪里啊?”是丽丽的声音。雪儿道:“好像是金沼泽!”
我道;“金沼泽?有金,这就意味着跟陨石很近了。”钱进道:“我也这么想,这么一大片金沼泽,这陨石是有多猛!”
“关键是,咱们怎么走出去啊?”我有些着急地说道。
丽丽气喘吁吁地道:“我们还是先别急着走出去了,我们还是歇口气吧!”
雪儿蹲下道:“真要命了,总算有个落脚地,我现在发现脚踏实地,真是最好的状态。”
“对了,这个火烧云怎么在上头呢?”丽丽问道。
雪儿答: “我也纳闷呢啊!关键是我刚才就从那穿下来,是不是时间短了,怎么就没点烧焦的感觉呢?”
两个女孩子一问一答,突然间给这里增加了不少快乐的氛围。
“我也在想,不过我搞不懂那个壁画,怎么看都像是真的。”丽丽抬头看了看,道。
“这一点我也觉得是,你们刚才听见海浪声了吧!那绝对不是假的,对了,我还摸到了巨鸟的毛,真儿真儿的!”雪儿答。
“那艘船,不,那个棺材里的尸体,到底咋回事?”我听到她们的对话,敢紧把话茬接了过来,回过头去问钱进。哪知这小子竟说起脏话来,“哎呀我艹,就是那个尸体,我就是被一个尸体的手给吓下来的,那个玩意,让我想到了那几口石棺!”
我道:“那咱们就休息会儿,多休息会一儿,然后想办法走出这里!”
“这是不是已经是天坑底了?”钱进反问我道。
我回答道:“应该是,不过也不确定。我现在发现这个天坑,真是让人看不明白。咱们之前扔下一块石头,为啥听不见回音,我怀疑不是深不可测,而是中间有云层,那个石头下落之后被云层缓冲了惯性,然后又掉进了金沼泽里,自然不会有声音!”
“有道理!”大家一致说。
“陨石会不会根本不是一整块石头,而是沼泽金?”钱进突然看了我一眼,同时开始往我这边靠近,我看见他靠近过来的动作,就像是游泳。“陨金就是这片沼泽金?那咱们是不是找到了陨石?”我问他。
“按理说不是,从天坑上摔下来自然就会掉入沼泽金,如果这样,就找到了陨石,那还至于像传说中的那么难找吗?”
“也对,俺也觉得不会如此简单的。”我道。
“上头的火好像有变化,金哥!”我抬头,火烧云的火势开始减弱了,我好奇地问道:“那究竟是不是云?”钱进说道:“不知道,毕竟咱们中间谁也没有亲手摸到过。”
“火势减弱,应该是可烧的东西快没了,一会儿会不会咱就看不到云了!”我道。
“我现在害怕云没了,而那场雨还在继续,那咱们就麻烦了!”钱进这么一说,我忍不住又想到了那个吓人的鬼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东西能一下子吓得我失控了,我最怕蛇,那东西突然疯长从底下蹿上来,活灵活现如同是一条蛇。而这些日子却经常能遇到蛇,鬼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火烧云没了,那个像船又像棺材的东西还在,那鬼手是不是也在?那东西会不会认人,会不会继续找到我们?我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刚才我以为我必死无疑,想到那么多人都死了,也不差我们这几个,我们成了一些随时随地都可以随时死亡的人。
可是事情并没有按照我的猜测发展,甚至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不仅没有摔死,还意外地看到了沼泽金。随着火烧云火势减弱,开始从上边掉落下一些东西,一开始,我们看不清楚掉下的是啥,总以为是烧后的灰烬之类的。一些掉到我们身边,我才看清楚,掉下来的竟然是一个个的红豆子。像是玛瑙,又像是鸡血石,陆陆续续,越来越多。以至于有的都打到了我们的身上,那东西砸人还特别疼,是实实在在的硬物。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靠近了我,我们聚在了一起。掉落下来的红豆子,很快都陷入沼泽金中不见了,我跟画师总算用手接了几颗,但是立马被烫得赶紧扔了。这么烫,证明那是真的火!
而且,这些东西是从火烧云中掉下来的,必然是被火烧灼了有一段时间,才会如此烫。这是火烧云之后的产物?这些红豆子究竟是什么材料?为什么棉白的云,金色的火,烧过之后会有红色的硬物?随着这些红豆子的掉落,火烧云明显褪去,开始隐隐裸露出云层之上的一切。
但是一切都安宁了,没有什么巨鸟,没有海浪,甚至那些海船一样的棺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安宁到让人怀疑这些本就是不存在的。我所害怕的蛇一样灵活的鬼手自然也不见了,我长长嘘了一口气。九死一生,险象环生!最重要的是,那场雨停了。
“金哥,好像都是那场雨的缘故,天坑壁画,需要水刺激才会出现,没有水,什么都没有!”钱进道。
“那么壁画究竟是真还是假,咱们看到的东西,都不是幻觉?”我问他。
“真真假假的,谁又能说清楚呢?”钱进叹了一口气。他的这句话似乎很有哲理。
我们总算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只需要静静地休息了。这样的状态,在石刻扶手上时,还是奢望,还是未知,还希望渺茫,如今终于得到了。否极泰来,一切事情坏到了极致,都会往好的一面峰回路转。一切事情好到不可思议的时候,也都会往坏的一面走去。
人世间的所有事情,似乎都逃不脱这个规则,就连这诡异的世界也是如此。我们之间默契地什么也不谈了,四人依偎着在沼泽金中休息,我们准备过了这夜,明天天亮了再从长计议。不知不觉地,我睡着了,也不知道是日有所经历,夜有所梦,还是真的发生着。
睡着之后,我总感觉自己像是飘荡在一片金洋中,身体周围都是涌动流动的金。我的眼前都是金,所有的东西都是金茫茫的,我找不到除了这个颜色之外的任何一种色泽。这种感觉特别虚幻,又真实得很,太过难以形容。最难受的是,我就如同在梦里要尿床的前奏,我到处找茅房,尿了,醒来发现,那不是茅房。
我睁开眼睛,才发现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我们睡的这片沼泽金,正在真实地流动,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巨大力量或者说是漩涡,在推动这一切。钱进睡得太沉了,压根就没睁眼,我推他几次之后,他才稀里糊涂地乱说一通,但都是梦话。
原来只有我自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