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瞪着大眼,一秒也不敢从纛旗的方向挪开,就等着它们漂过来呢!
我心说祖宗,我的祖宗啊!您要真是我的祖宗,那就麻烦您显显灵,帮帮您这位嫡亲的后辈吧!我们除了它们还有您之外,在这里,真的再没有亲人了啊!
我在心里祈祷着,快一些,快一些地漂过来,再等下去,可就没时间了啊!
好歹它们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的心情也很兴奋,我冲丽丽点着头,只要它漂到我们面前,我们就用头把它抓住,之后,就好办了。
东西近了,但它们漂向了丽丽,丽丽把头一歪,挡住了继续前行的路途,我二人一左一右地配合着,她用头,我用肘夹住了这半根桅杆,用尽力气向下扎去。
没有的到预想之中的怪叫,但是手却撒开了,我连忙用这个空闲时间来抓住了这半截桅杆,一下连着一下地向下刺去。
抓住我脚那两双手也撒开了,可我的手不能撒开啊!我继续向丽丽的脚下扎去。
会什么也没刺到,下面是还是黄泥汤子,可丽丽已经拿也来的双手腕处,却有十个十分明显的手指印儿。
我刚刚刺到的,是她的脚下,而不是我的。
我的脚还是不能动的,虽然我已经感受不到有人抓着我的痕迹了,但是我的脚却依然动不了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波接着一波的涟漪向我们涌来,不断地冲刷着大量的泥沙,我们面前纛旗,也被它冲也去好远好远了。
丽丽丢下桅杆,她没有去拾那纛旗,虽然它里面包裹着的,是我祖宗的头骨。
她追向了大船。
我还守在原地,上肢可以活动了,我想与其在这儿等着他们,不如我弯下腰去向泥沙是摸摸,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双手插到泥沙里,摸是摸到了,可是手呢、却还是拔不出来了。
我真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
我的四周变得空荡荡的,唯一一个离我近的,也渐渐地消失于我的视线之中了。
我的手摸到了脚尖,心知那应该就是底下了,我拄着一条胳膊,另一手在泥汤中乱摸着。
没有出现任何东西,出现的,只有一波接着一波的涟漪。
下面一定和船上,龟趺上刻着的东西有关,我一个念头闪过,手的力道变大了。
这还是一个平平的,如同道路一般的地方。
我把黄泥向外抓着,一把一把的抓,不多时,耳边竟又响起我想象中的那种乐声来。
一定是这种声音冲散了水下的他们,和那半截桅杆,无关。我心想。
我继续向外抓着,抓着。
那颗头骨又冲了过来,纛旗也被冲开了,它就滚到我的眼前,它的头也是平平的,大胡子叔叔贴在它头上的东西,还在。
我想不到要把它抓到手里了。
水面上,劈劈啪啪的声音如放炮一般地钻到我的耳朵里来。我跌出水面,四周冒出的东西,已不仅仅是涟漪那么简单了。
从水中突然跃出来的,不是人,是老人们常挂在嘴边,而我从未遇到过的长十余米,枝上布满棘刺,树干极其粗壮,黄果从侧面枝头探出,密密麻麻在从四面钻出水中,那一排排,一纵纵的,方方正正地将我包在中间,将本来很强的光线挡的几乎看不到了。
这仅有的几道光,还是从它们的缝隙中钻出来的,在水面上形成了一条一条,波光粼粼的黄色波纹。
我看呆了,打小也没看过这么高的植物来啊!难道,它们就是镇上老人们常挂在嘴边的沙棘不成。
这上面的刺,纵使你有翻天覆地的本领,也难逾越,就更不用说我了。
单说这一根根的小刺,便会让人望而却步,我,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一道道挤进来的光,仿佛正嘲笑着我,嘲笑我是多么的愚蠢,连这种沙棘阵。都走不出去。
这就是四四方方的一座城啊!而我,就是这沙棘城里的唯一一个人。
我的脚下再也没有硬邦邦的路了,它就是一滩接着一滩的稀泥,我没陷下去,全仗着它们了。
四排高十余米的沙棘树,只那根就要几米长,它们牢牢地所根在泥土里,我也是借了它们的光了啊!
可它们再怎么高,再怎么壮,上再的棘刺再怎么坚,再怎么硬,也没有半点儿要伤到我的意思啊,那我何必要怕它们。
可是这时,讓我真正犯难的地方来了,那四面各一排的沙棘树后,我听到了四种叫我名字的声音。
我应着他们,但他们如同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叫着,就没停过,我猜出,他们一定回来了,不管那几个始终使着坏的婆姨怎么样了,也不管古沉船漂到了哪里,只要他们人能回来,这比什么都好。
我声嘶力竭地回应着他们,然而,一个停下来的,也没有。
怎么?这么高大的树挡在你们面前,你们是看不到吗?我向他们发起了疑问。
可我的这种疑问也只闪现了一会儿,便被现实无情地打了几记耳光。
他们从树的空隙中走了过来,那树上的棘刺,对他们并无障碍。
我不懂了,我迎了上去,然而,我从他们物身体中穿了过去,还是没能碰到他们。
我想我一定是撞上鬼了,我又回过头去,喊着他们的名字,不想,这次,他们竟回过了头。
“金哥,你让我们找的好苦,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我们,已经在路上了。”嬴风踏步而来,高兴地说我说道。
“你们去哪儿了,上什么路?”我问他,我说话时,眼睛不停地在他们周后找着什么人,然而,我看了半天,还是没能看到他们。
秦大叔父子!
嬴风也不说笑了,他抓着我的手,竟哭了起来。
我想,秦大叔一定是救不回来了,他胸前少了两块肉,一块也没找到,时间也过去这么久,就算可以找得到,那尸首不也没了吗?这么怎么的救啊!
我们与秦大叔没有过多的交情,仅有的一次,还是他在船上救了我们。
单这一件救命大事,就值得我们永远想念他。
我的心里只想到了秦大叔,还有两个人物,我几乎要忘了他们了。也大胡子叔叔叔姪!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水藻上又出现了一波波的涟漪,一浪一浪地向我们打了过来。
被冲过来的,是那面纛旗,还有里面,被我叫做祖宗的人头。
我没多少心思再看它了,在我的心里,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
活着的人还在活着,而死了的人,他们除了安息,还能怎么样呢、
水纹也顺着沙棘的缝隙向我们这里一浪连着一浪地推了过来,上面,铺满了一排排的沙棘果。
“路,就在那边!”嬴风向一旁指了指,那里,在沙棘树背后,是沉船刚刚漂走的地方。那里有路?会是什么路呢?
我们踏着波纹向那里走去。
沙棘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谁也出不去了。
光也从外面渐渐地退了回去,它们是想告诉我们,它们进不来,你们也别想出去。
我们站在它们面前,没有要退缩的意思,我们要过去,要找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条什么路。
沙棘树向前逼迫我们向后退着,一步也不许被它们追上,它们要把我们圈在里面。
我们是肉体凡胎,抗不过它们的逼迫,只能一步一步,向中间退着,退着。
我们没有路可退了,我们四周的沙棘树,近的连我们回身的余地,都没有了。
天啊!这下面,不就是纛旗了吗?怪不得,它们不再逼迫我们了。
难道,他们口中所说的路,会在这水藻的下边,可刚刚他们在喊我的名字时,声音分明就在外面的啊!
我弯腰拾起了纛旗与它包裹着的,那个被我叫做祖宗的头骨。我竟然擅自打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