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们尤其是男生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一看好戏的大好时光,一时间口哨声四起,哄笑声不绝于缕,甚至鼓掌和拍桌子声也开始声声入耳。
心素头疼万分,头大如斗,胃也开始跟着绞痛。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胎啊?!
她抬眼朝讲台上看去,一向和关心素颇为熟稔,堪称她闺中密友的萧珊老师竟然也含着略带戏谑的笑看她,一副置身于外看好戏的模样,关心素目睹这十八年来唯一之怪现状,再加上周围唯恐天下不乱的“收下”、“收下”的鼓噪声,心底无数个小人开始飞沙走石般暴走。
她低低呻吟了一声,趴在桌上,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好吧,天太冷,她十分不介意窝起来当鸵鸟。
这个时候,萧珊老师也总算好心地跳出来给她解围了,“对不起呵小妹妹,我们正在上课,有事儿下课再说好吗?”
魏琳着迷般趴在窗台上盯着那盆花,第十三次啧啧有声地道:“真神奇啊……”
心素看了她一眼,索性把耳机塞上。
那个眉清目秀的送花小妹直到她们上课结束,直到心素趁着人流渐渐散去,磨蹭到最后出门,仍然孤零零地站在门前的那个角落,她的脸上,倔强异常,又有些可怜兮兮地深恐有辱使命的模样,心素已经走了一段路,想想不忍,算了,她和那个叫什么简庭涛的怪胎的事情,犯不着牵连到无辜。
这个年头,不肯委屈别人,那只好委屈自己。这一点,想必阴险狡诈的简庭涛同学早就想到了。
有一有二就有三。
于是,一次次下来,心素心里往往发急跳脚,但在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妹面前,她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般空落落的得不到任何回应,僵持来僵持去,僵持到最后,也只好莫可奈何地,在一道道或艳羡或嫉妒或耐人寻味的目光中,勉强收下那一束束的奇花异卉。
但是,在她的心底,对那个叫什么简庭涛的,极为鄙夷,敬谢不敏,且相见如冰。这种见异思迁拿感情当儿戏的男生,活该进炼狱,永世不得超生,而现在,他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最好还是省省吧。
她的眼光无意识地看向窗外,很久很久之后,她摸了摸颈项上的那个精致的项链,和项链上那个同样精致的心形吊坠,她想起篮球场上那个潇洒身影,那张含笑的脸庞,那双轻轻鼓掌的修长的手,心里蓦地一黯。
简庭涛的耐性好得出乎心素意料之外。他的花样翻新也是心素始料未及的。尽管心素口风紧得比起中情局职员来也有过之无不及,但素来人精的魏琳可没这么容易放过她,隔三岔五来探听她的口风:“心素,我今天听说……”
这阵子以来的鲜花攻势已经惹得知情的住在同一栋宿舍楼的简氏亲卫队们恨得牙痒痒的,直替一向风流倜傥的简庭涛不值,心素固然可以凭借超人的定力,完全当这个叫作简庭涛的大号苍蝇不存在,她魏琳可是兴趣大大的有。
心素通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道听途说不可信。”她寥寥几句简单敷衍搪塞过去,“有兴趣的话,以后有时间,听我细细道来。”垃圾般直接倒掉。
寡言淡语,说了等于没说,到得后来,魏琳往往没趣。
消息传得太快了,从来不关心八卦的柯轩竟然也旁敲侧击来问她:“心素,最近忙吗?”
心素一开始没听出来,“还好。”
“没什么事吧?”
心素诧异,“没有啊。”
柯轩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那好,有事再联系。”
放下电话很久很久,心素这才醒悟过来。
尽管敌我相持可以让人有足够想象空间,但只有短兵相接,才永远是战场的不二法则。
心素抬眼,看向又一次微笑着出现在她不远处的简庭涛,他正和另一个男生入座。阅览室里安静的空气仿佛霎时间起了涟漪般。这段时间,全T大的学生都口耳传颂津津乐道着一件事情:曾经过尽千帆的女生杀手简庭涛此次棋逢对手,碰上了虽然只念大一,但是实力明显更加强劲,堪称强中更有强中手的金融学系新鲜人关心素。
几乎所有T大人都知道关心素是堪称T大无冕之王的中文系大师级的,即便金庸先生来访时也毕恭毕敬向他讨教问题的关定秋教授的掌上明珠,家学渊源,其来有自。而且,关心素是有名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从来都是闲云野鹤般独来独往,不仅与大多数女生无甚交情可言,与T大男生,更是几乎从无任何交集。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和这样知名的老爸,再加上关心素的容貌和出尘气质,T大80%以上的男生,几乎不敢做癞蛤蟆之想。如今,居然有人愿意以身试法地企图打破这个几乎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一时间,抱着看好戏态度的,自然远远超过了真心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