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付英英就开始冒酸气,拉着陈一墨小声问,“你在怪老头那里到底学到了些什么?”
说是学艺,从来就没看见做过什么生意。
陈一墨早就告诉过付英英了,“打首饰啊!”
“……”那倒是打一件出来看看啊?付英英很是不满,“我看啊,这老头就是个骗子,三百块钱骗你去给他当保姆,你在那里,地是你扫的吧?饭是你做的吧?衣服是你洗的吧?三百块请个童工,他可真会打算!也就你这个傻子老老实实给他干活!”
“妈妈……”陈一墨不喜欢她这样说老头儿,“我真的有学艺!”
“说你傻你还不服气?”付英英戳了下她脑袋,“六七年前三百块钱,现在还是三百块钱,街口卖地瓜的老太太,六七年前一个月挣两百多!现在能挣一千五六!你还拿着那三百块回来给我交差?就你在老头家干的那些活,去别人家里,随随便便都能赚个千儿八百的!”
“……”原来,重点在这儿等着呢。
她没有吭声,妈妈的抱怨,她听听则罢,反正这些年也听惯了,总说她在老头儿那里吃香的喝辣的,不管家里人死活,还让她从老头儿那里悄悄拿点肉和菜回来。
其实她平时也时不时给弟弟带吃的回来,不过都是些进口水果或者糕点糖果,她也想过带鲜奶,但老头儿会盯着她把奶喝完……
只是水果零嘴儿这些付英英瞧不上,总说吃不完的就拿来打发叫花子,这话连陈一鸣都学去了,每回狼吞虎咽地吃了也不感激她,当然,她也从没想过要感激。付英英总想她提块肉拿只鸡回来,可这种事她做不了,总觉得这样是不是对不起老头儿?所以妈妈说,她听,沉默以对就是了,反正妈妈抱怨抱怨也就过去了。
但这一回,付英英却没有就此罢休,这个突如其来的灵感让她打了鸡血般激动起来,用力拉了一把陈一墨的衣袖,“你听见没有?你下回去,就要跟老头说,物价都涨了,七年前的三百块钱只能当三十块用!让她给你涨工钱,涨到三千!不然,你以后就不去了!”
陈一墨还是不出声。
付英英就气着了,“怎么了这是?把你养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和你说话都不理不睬了?”
陈一墨于是睬她了,说了句,“我不说。”
“你……”付英英气得敲了她一下,“不说?不说就不准再去!横竖你还一年就初中毕业了,这义务教育我也给你供完了,谁都管不着我了吧?你毕业就别念了,给我进工厂上班!”近年招商引资,附近多了多家外资企业或者合资企业,原来下岗的工人好些都进厂上班了,陈亮和付英英也去了个服装厂。
陈一墨含着泪低下头。
付英英又给她敲了一棍子,“你说话啊,到底去不去?”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一颗泪滴下来,“不去……”末了又加了句,“也不是你供我上学的!”
这下就捅了马蜂窝,付英英拿起衣架劈头盖脸往她头上砸,骂她忘恩负义,“当年要不是我把你领回来,你有今天的日子过?我当年想着做善事啊,谁知道招进来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给我好好想想,谁给你的饭吃?谁供你去学艺?为了让你专心学艺,家里的事,我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也不舍得让你沾手,结果呢,你日子过好了,就把这个家给忘了!早知道我把你领回来干什么啊!让你在福利院当个野孩子多好!我这是做善事吗?我这是作了孽才有这样的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