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AI手术。
由于前两次手术的失败，路曼心里曾经拥有的那份斗志和热情几乎消失殆尽。
第一次接受手术的前一晚，为迎接希望和胜利，她几乎激动得一夜未眠。
第二次手术的前一晚，她对胜利的渴望已不再那么迫切和确定了。
第三次手术前的这一晚，她心里平平静静。
以江涛对媳妇的了解程度，如果媳妇心里有事又很激动的情况下，就会一直在家里不停地走来走去，跟闹猫似的。但今天她并没有。
“明天咱们也不用去那么早，到时间过去就行了。”路曼说。
“行，他们八点开始，那咱八点到了就行吧。”江涛看看媳妇，她这次真的很平静。
“不用，八点半到就行了。去早了也是干等着，浪费时间。”
“好，那咱就八点半到。”
江涛没问路曼此时的想法，如果她想说，她会主动告诉他，如果她不想说，问了也是白问，只会徒增她的烦恼，不如让她自己慢慢调整更好。
这一次，路曼没有挂王华大夫的号，她挂了刘云的号。
前两次手术都是王华给做的，都没成功，这次试试刘云吧，成就成，不成也事不过三，再想别的办法。
到了医院。
还是熟悉的程序。
江涛完事就先行离开了。
路曼在手术候诊室等着。
手术室的小护士已经认识路曼了，一见面，小护士笑笑，问：“你好，又见面了。”
路曼尴尬一笑。
又见面了？没准儿小护士是想问你怎么又来了？你还没怀上吗？
路曼看看候诊室里的几个人。
上上次一起战斗过的病友，今天一个都不在场了。
上次一起战斗过的病友里，还有两张熟悉的面孔。
没来的人要么是已经怀上了，要么就是另谋出路去了。
路曼决定，就这一回了，成败最后一举。
路曼一步一步走完程序。
这次，她只躺了十分钟就起身出了手术室。
其他病友看着她潇洒走出手术室，她们不要学她，她们还要长长久久地躺下去。
路曼下了楼，回头望望楼上，那儿是百分之四十的机率和希望，可如果自己永远只是那百分六十里面的呢？不是没有可能。总会有人是机率之外的那部分，谁又敢保证那部分不会是自己呢。
如同战斗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路曼现在身心都疲惫了，如果这次不成功，再战斗下去还有多少意义？
静静等了两周，大姨妈的准时到来宣告了第三次手术以失败告终。
路曼没有了第一次失败时的绝望，也没有了第二次失败时的失落，在她心里已经不敢抱希冀了，没有了希望就不会失望，没有期待就不至于失落。这倒也好。
按刘云大夫的嘱咐，手术后两个星期再来医院复诊。
手术那天，大夫戴着口罩，路曼只看到了刘云的眼睛，并没有真切地看清大夫的相貌，以前也只是在诊室外匆匆一瞥，看得不仔细。
现在，路曼就坐在刘云大夫对面，她这才看清楚了刘云的真容，眼睛细长，下颌饱满，这特点跟送子观音有几分相似。可惜，自己没能接到娃。
刘云看了看病历，说：“第三次了？”
“嗯。”路曼点头，“第三次了。”继而摇头，“也没成功。”
“这个手术，我们一般只建议患者做三次。”
“哦，我知道。”
路曼猜想大夫可能要建议她做试管。
路曼说：“据说这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四十，可惜我不在这机率里。”
路曼真的为自己遗憾，怎么就那么不幸运呢？
刘云看看路曼，“你也不用那么悲观，你可能只是不适合这种方法。”
刘云的这句话令路曼没想到，她原本以为大夫会大力劝说她做试管，没想到刘云只是开导性的说了这么一句。
路曼又问了其他的一些问题，刘云始终都没有提到“试管”这两个字。
谢过了大夫出来，路曼看看表，还不到上午十一点。
回公司的路上，路曼从超市买了一大袋零食，她就是莫名地想吃东西了。
到了公司，赵老师和小艾正吃着冰激凌。
看见路曼拎着一大包吃的，小艾笑了，“曼姐，你也买好吃的了？”
路曼看看小艾手里的冰激凌，淡然一笑，“你也买好吃的了？”
“不是我，是赵老师。”小艾指指嘟着嘴的老太太。
“哟，赵老师买的冰激凌，这么好。”路曼说。
“打开冰箱自己拿，给你留了。”赵老师说。
“谢谢赵老师了。”
路曼把袋子放在桌子上，“来来，我也买了吃的，大家一起吃。”
小艾举着冰激凌走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曼姐。”
“客气什么？”路曼说：“想吃什么就拿。”
小艾在袋子翻了翻，“我来这个，番茄味的薯条，我的最爱。”
路曼看看赵老师，“您也一起吃吧。”
小艾小声在路曼耳边说：“正生气呢。”
“怎么了？”路曼望了一眼赵老师，悄悄问小艾。
小艾还没回话呢，赵老师从电脑桌前站起来，走过来，“被我家老头儿气着了。”
小艾和路曼对视了一眼，没敢细问什么。
赵老师吃了一勺冰激凌败了败火，才说：“我想换一大奔，老头儿不给买。”
路曼和小艾又对视。
赵老师继续，“他说大奔的标太显眼，怕我被坏人盯上。”
小艾说：“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啊，现在坏人那么多，净绑架开豪车的。”
“我家老头也这么说，说不能买招人眼球的大众化牌子，只能买一个小众的。”
“您老伴多细心啊。”路曼说。
“哼，可我就喜欢那圈儿啊。”赵老师说：“哎，圈儿里那飞镖，我就看那个好看。”
“飞镖？”小艾噗嗤笑了，“那您就买一个飞镖摆在家里看。”
赵老师翻翻白眼。
路曼从袋子里拿出一包巧克力，“给，赵老师，心情不爽的时候吃甜食，马上就会高兴起来的。”
赵老师看了一眼，噘着小嘴没伸手，“这冰激凌的热量已经够高了。”
路曼放下手里的巧克力，这老太太讲究真多。
“赵老师不要，我要。”小艾拿起巧克力，打开包装准备开吃。
“要注意保持身材啊你们，你们还年轻。”赵老师，“我老太太吃就吃了，我也老了，你们得小心你们的腰围呀。”
赵老师显然已经从跟老头儿生气的阴郁中走出来了，又开始为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