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热了。
路曼将接受第二次AI手术。
第一次她心怀最大的热情，抱了最大的希望，结果却以最大的失落而告终。第一次手术的结果对路曼打击很大。
这一次，她不敢再抱那么满那么高的期待了，只抱了七八成的希望。
手术过程跟上次一模一样，路曼已经很熟悉了。
这次手术她还是找王华大夫做的，她想再试一次，如果这次还不成功，她再找刘云大夫试试。
这次来做手术的病友中还有熟悉的面孔，不过只有三个人了，比上次少了两个。
路曼心中失落。没来的那两个人肯定是已经成功了，她们幸运地成为了百分之四十里的人。下次会不会轮到她们三个走运呢？
是不是只要坚持下去，你就会成功地成为那百分之四十里的一份子呢？唉，没人知道。那些说只要努力就能成功的人，是因为他们已经成功了。可如果你运气不佳呢？如果你一直就是百分之六十里的那些人呢？如果你离成功永远都只差那么一丁点儿呢？那该怎么办？
不是没有可能。
做完手术，路曼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因为已经尝过了失败的滋味，这次的心情不像上次那么激动了。她现在只是在等待时间，半个小时一到她就起身走了。
回去静待结果。
不知道其他两位病友，下次还会不会再见面，或许她们有好运气，也希望她们能有好运。
手术之后的第十三天，亲爱的大姨妈又来报到了。
两次了，都没能成功。
这次的打击已不像上次那么厉害了，路曼只是失望了一下，继而就过去了。
她再次找到王华大夫。
大夫问：“你之前做过造影吗？”
路曼记得，以前那位面容和善的大夫跟自己提过造影的事，她也听病友们说过造影术非常疼，她实在不想尝试。
“必须做造影吗？”路曼问。
大夫点头，“应该做一下，你之前也没做过造影，两次的人授手术都是盲试的，都没成功的情况下，应该做。”
路曼只得按照大夫说的办，没再问什么了，做就做呗。
小护士说：“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帮你安排一下。”
路曼点头。
唉，女人真麻烦，长那么多东西干吗？做B超只能判断你排卵了，却不能保证卵子是否进入了管道，如果输卵管堵塞，卵子就算白排出了，根本无法到达子宫完成受孕。
女人，真麻烦。
不是女人麻烦，是自己真麻烦。那么多女人都不用来医院，该怀孕怀孕，该生孩子生孩子。轮到自己，这些日子快把妇科医学了解透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路曼呀路曼。
没办法，一步一步来吧，按照医生的要求，该化验什么就化验什么。
这像是闯关游戏，过了一关又一关，关关不易，也不知道自己会倒在哪一个关卡前。
造影术的日子约好了，是星期三下午。
路曼如约来到医院。
平时星期三下午两位专家都不出诊，本想着医院不会有太多病人。
到了医院，人可真不少。
今天路曼才知道，星期三是医院统一安排造影手术的日子，每个星期三一起做造影的都有三十个人。
路曼排在第十七号，不算靠前。
大家按号排队，继而进入流水线，打针、消毒，然后就去放射室等着拍片子。
拍了X光，半年之内是不能怀孕的，否则孩子可能畸形。就算这次造影术没发现什么问题，怀孕的事也至少得再拖半年。
你越是着急，面前堆的事儿就越多，没办法，只能按程序一步一步走。
一群人在放射室外等着。
路曼坐在椅子上，不管是什么过程和结果，来都来了，接受就是了。
路曼看了看来的这三十个人，一半人都有老公陪同，还有一部分是妈妈陪同，只有她们少数几个是没有家人陪同的。
路曼独立惯了，不就是拍个X光片吗？用不着兴师动众，照完自己就回家了。
不过，看人家老公和妈妈一会儿一会儿嘘寒问暖，自己显得孤孤单单的。
每个进入放射室的人大概需要十分钟就拍完了。
大家关注着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病友，只要有人一出来，大家就上前问这问那，最关心的问题是“疼不疼啊？”
据拍完片子的病友介绍，没问题的人就不疼，有问题会非常疼。
一听说可能会非常疼，大家都紧张了不少，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问题，也很可能会疼死。
已经出来好几个人了，只有一个人说挺疼的。路曼觉得有问题的应该是少数。
等了挺长一段时间后。
十五号病友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放射室内传来了十五号极痛苦的嚎叫声，声音穿透厚厚的门板，直达门外的每一个病友耳中。
“天哪！”
“天哪！太可怕了。”
“好可怕，老公。”
“妈，我不想进去了。”
……
紧张气氛一下子弥漫开来。
十五号的哀嚎声路曼听得真真切切，她忽觉腰间酸软。
大家表情凝重地盯着那扇沉重的门。
又过了几分钟，门开了，十五号面色惨白地走出来。她的家人忙上前扶她，椅子上的其他病友赶紧起身给她让座。
大家同情地望着她。
路曼发誓下辈子绝不做女人！太受罪了。
十六号已经被点名叫进了放射室，不过她出来的时候像个没事人一样。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运。
轮到路曼了。你被点到名就得去，没有选择。
路曼进了放射室，关上厚实的大门。
一名大夫在里面等候。
躺地手术床上，大夫利落地把管子放进路曼的身体，这使她极不舒服。然后她被告知千万别动。
路曼一动不敢动。
大夫说马上通药液。
路曼特别紧张，下一秒钟就可能会疼死？
还好，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疼痛。
通好了液体，大夫在一秒钟内逃得不见踪迹。谁不怕射线啊？大夫也是人。
房室里只剩下了路曼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儿。
在外面的时候，不知道里面的病友都在经历什么，虽然这过程只有十几分钟，可在经历者看来却很漫长。
拍片完毕。
大夫迅速进来，拔掉管子。
“起来吧，可以走了。明天来拿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