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妇女受压迫的根源,历来是人们关注的焦点问题。一直以来,一些政治家、思想家和西方女性主义者都试图揭开这个世界之谜,但是由于受到各种主客观条件的局限,始终未能得到正确地科学的解释。通过前面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正是由于社会分工的发展,私有财产的出现,使妇女被排除在社会生产之外,失去了对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在社会生产关系中处于从属地位,在经济生活中失去了独立性,而依附于男子。男女在经济上的不平等,在社会和家庭地位上也就出现了差别。妇女在经济上的从属地位,是妇女在家庭和社会上处于不平等地位的根本原因。
私有制的产生,个体家庭成为社会基本经济单位,使妇女的家务劳动失去了在原始社会条件下的公共性质而变成一种辅助性的私人性的家务劳动。男子成为生活资料的主要获得者、生产工具的制造者和生产资料的占有者。家庭内分工性质的变化,也就决定了家庭财产分配的变化。男子以其在生产中的重要地位取得了对家庭财产的所有权、管理权和支配权。生产资料的私有实际上是男性奴隶主的私有,因此,在奴隶主阶级实行阶级压迫的同时,也就产生了男性对女性的奴役。男性奴隶主在家庭中对妇女的统治,是最初的阶级对立和阶级压迫的反映,家庭私有是最早的私有,家庭的奴隶制是最初的奴隶制。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指出的:“劳动及其产品的不平等分配(无论在数量上或质量上),因而也产生了所有制,它的萌芽和原始状态在家庭中已经出现,在那里妻子和孩子是丈夫的奴隶。家庭中的奴隶制(诚然,它还是非常原始和隐蔽的)是最早的所有制。”
随着私人财富的积累和私有制的确立,进一步提高了男子在家庭中的地位,并使丈夫有了由父系嫡亲继承私有财产的要求。为了保证妻子的贞操以便确认子女来自一定的父亲,对偶婚制发展到“一夫一妻制”。妻子落在了丈夫的绝对权利之下,成为男子的私有物和传宗接代的工具。一夫一妻制家庭产生的过程,也是妇女受压迫地位的形成过程。一夫一妻制是与私有制同时产生的,它是社会关系变化的产物,是以私有制对原始的自然长成的公有制的胜利为基础的第一个家庭形式。由于一夫一妻制家庭是适应男子对私有财产的占有及其子女对于私有财产的继承而产生的,因此,这种家庭的一个重要特征是丈夫的统治。所以恩格斯说:“个体婚制在历史上决不是作为男女之间的和好而出现的,更不是作为这种和好的最高形式而出现的。恰好相反。它是作为女性被男性奴役,作为整个史前时代所未有的两性冲突的宣告而出现的。”这就非常尖锐、鲜明地把一夫一妻制的本质揭示出来了。一夫一妻制家庭不过是以私有财产的存在为前提,并且为了保存和继承私有财产而建立起来的男子对女子的统治。
为了确保男权的统治地位及其子女的财产继承权,妇女在婚姻家庭关系上处于被压迫和不自由的地位。女子在婚姻上必须成为一定男子的私有物,女子对丈夫要“从一而终”。为了把自己财产转给纯血统的后代,丈夫要求妻子保持贞操。贞操便成为一种专门束缚妇女的桎梏,妻子便落在丈夫的绝对权力之下。恩格斯又说到:“正是奴隶制与专偶制的并存,正是完全受男子支配的年轻美貌的女奴隶的存在,使专偶制从一开始就具有了它的特殊的性质,使它成了只是对妇女而不是对男子的专偶制。这种性质它到现在还保存着。”可见,历史上出现的最初的性别压迫是同阶级压迫同时发生的。性别关系发展为对抗,妇女下降到被压迫的地位,尽管经历了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过程,但是,财产私有制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正如私有制是阶级压迫的根源一样,它也是性别压迫的根源。
四、妇女受压迫的实质是阶级压迫
随着私有制和阶级剥削、阶级压迫制度的产生,剥削阶级的男子占有了大部分的私有财产,掌握了社会上一切权利,形成了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在这种社会中,男子之所以能够统治女子,是由于他们是私有财产的所有者,这是他们统治劳动妇女的经济基础,也是他们统治自己的妻女的经济基础。恩格斯指出:“这就使丈夫占据一种无需有任何特别的法律特权的统治地位。在家庭中,丈夫是资产者,妻子则相当于无产阶级。”从文明时代个体婚制的奴隶主家庭的产生起就出现了夫妻的矛盾和冲突,恩格斯说:“在历史上出现的最初的阶级对立,是同个体婚制下的夫妻间的对抗的发展同时发生的,而最初的阶级压迫是同男性对女性的压迫同时发生的。个体婚制是一个伟大的历史的进步,但同时它同奴隶制和私有制一起,却开辟了一个一直继续到今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相对的退步,因为在这种进步中一些人的幸福和发展是通过另一些人的痛苦和受压抑而实现的。”在这里,恩格斯谈到了阶级压迫与性别压迫的同步性——阶级之间的对立和夫妻之间的对抗是同时发生的。这说明女性受压迫的实质是阶级压迫,是阶级压迫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是社会上的阶级压迫在家庭内的反映。男权的统治实质是一种阶级统治。
在阶级社会中,与男权统治建立的同时,也就开始了对女性的奴役。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男权统治者还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将自己的统治神化,建立起一系列国家机器,以维护自己的阶级统治地位。他们对被统治阶级及广大妇女的奴役,不仅在政治上加以制度化,而且在意识形态领域大肆渲染这种以男性为中心的文化,将男女之间的种种不平等现象说成是天经地义的,不可更改的,以达到在精神上奴役妇女。妇女的这种被贬低的地位,从起初的对抗,逐渐被伪善地粉饰起来,有些地方还披上了温情的外衣。但是,若干世代以来,无论在哪种社会形态的阶级社会里,它始终以不同的形式不同程度地支配着妇女的命运。列宁在阐述妇女的地位时指出:“私有制在世界各国,甚至在有充分政治自由的最民主的共和国里,都使劳动者事实上处于贫困的、雇佣奴隶的地位,使妇女处于受双重奴役的地位。”“占人类半数的妇女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受着双重的压迫,女工和农夫受着资本的压迫。此外,他们甚至在最民主的资产阶级共和国里也处于不完全平等的地位,因为法律不允许她们同男子平等”。毛泽东在分析中国妇女所受的压迫时指出,中国妇女受政权、族权、神权、夫权这四种代表了全部封建宗法思想和制度的压迫。毛泽东对中国妇女状况的分析,深刻地揭示了中国妇女受压迫的实质。
由上可见,妇女的受奴役受压迫的历史几乎从一开始就是带有世界性的,尽管在不同的历史发展时期,在不同的民族和国家中表现的形式和程度有所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即在阶级社会中,妇女都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妇女不仅与政治无缘,经济活动被贬低,而且在精神上受到奴役和压制妇女受压迫的实质在于阶级压迫。
妇女解放的途径和条件
马克思主义认为,妇女解放的条件是多方面的,包括政治上、经济上、家庭和性爱方面的平等和解放。人类社会的一切不平等都起源于私有制,妇女压迫地位的形成是伴随着私有制的产生而同时产生的,因此妇女要摆脱这种历史上形成的受压迫的地位,其根本出路在于消灭产生妇女受压迫的基础——私有制,同时从被男性奴役的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马克思、恩格斯在考察妇女地位的演变过程中,对妇女解放的条件做了一定的探讨。
一、妇女解放的根本途径——消灭私有制
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考察妇女地位的演变时所阐述的,妇女受压迫的根源在于私有制的产生。伴随着私有制的产生,便开始有了剥削和阶级压迫,也开始有了男权对女权的统治和奴役。因此,妇女要从根本上摆脱历史上形成的这种受歧视受压迫的地位,只有在消除它的产生根源的基础上才有可能。
关于私有制所带来的一系列不平等问题,早在马克思主义产生以前,空想社会主义学家就已经有过论述:“私有财产过去和现在都是人们所犯的无数罪行和所遭的无数灾祸的根源”。马克思、恩格斯在考察了人类社会历史发展基础上,进一步揭示了私有制是资本主义社会一切矛盾的根源。因此在这样一个社会里,妇女要获得解放,“只有在废除了资本对男女双方的剥削,并把私人的家务劳动变成一种公共的行业以后,男女的真正平等才能实现”。在这里,马克思表达了这样一个思想,妇女要摆脱剥削,求得解放,就必须铲除私有制,建立生产资料公有制,才能消灭人剥削人的经济根源,彻底铲除妇女受压迫,男女不平等的根基。恩格斯指出,私有制的消失,将使“男子的地位无论如何要发生很大的变化。而妇女的地位,一切妇女的地位也要发生很大的转变”。
马克思、恩格斯的这些思想为后来的马克思主义者所继承和发展。在社会主义革命实践中,使他们逐渐认识到,妇女受歧视的根源是几千年所形成的私有制度造成的,妇女要解放,只有在推翻私有制的社会主义革命实践中才能实现。德国社会主义运动者倍倍尔第一个高举起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的旗帜,在深刻领会马克思主义妇女解放理论基础上指出:“和私有财产确立的同时,妇女也就成了男子的隶属”,“一切社会的从属和被压迫是起因于被压迫的经济的从属,妇女已久处于这种经济从属的地位”。因此妇女的解放只有在消灭私有制的社会主义运动中才能实现。在俄国社会主义实践中,列宁从一开始就把妇女解放纳入到对私有制的改造中,并努力在建立社会主义公有制过程中促进妇女解放。列宁还在《全俄女工第一次代表大会的演说》、《论苏维埃共和国女工运动的任务》等著作中进一步揭示了妇女解放的根本途径,指出苏维埃政权竭力要使劳动者建立起没有土地私有制和工厂私有制的生活,因为私有制在世界各国,都是妇女处于受双重奴役的地位。同时列宁还明确指出与私有制相联系的“男权”,他说:“只要还存在资本主义,保留土地私有制和工厂私有制,保留资本的权力,那么,男子就会有特权。”因此,要消灭男权必须消灭私有制。
由上可见,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受压迫的根源在于私有制,只有消灭私有制才能使妇女获得解放的思想,为社会主义国家妇女解放实践指明了方向和道路,对推动社会主义国家妇女解放的实践起到了积极作用。
但是,由于社会主义都是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国家首先取得胜利,因此受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制约,社会主义生产关系并没有带来妇女的完全解放。长时期以来,马克思主义者关于妇女受压迫的私有制根源和妇女解放的途径问题,一直受到多方面的置疑。这一方面与社会主义国家实践所走过的曲折道路相关,另一方面与对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认识上的偏差有关,以为只有消灭私有制,妇女问题就解决了。应该看到,马克思、恩格斯对妇女受压迫地位的形成是建立在对人类社会的生产方式的考察基础上,这是马克思、恩格斯分析社会现实问题的基本出发点。私有制的产生既然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那么它的消亡同样是随着生产力发展自然消亡的过程,是生产力高度发展的产物。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指出:“正像不能一下子就把现有的生产力扩大到为实行财产公有必要的程度一样。因此,很可能就要来临的无产阶级革命,只有逐步改造现社会,只有创造了所必需的大量的生产资料创造出来之后,才能废除私有制。”“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因此,对于妇女彻底解放来说,争取消灭私有制这个必要条件的实现,是个需要长期奋斗的任务。
二、参加社会劳动是妇女解放的一个先决条件
从父权制建立以来,由于私有制的产生,加剧了家庭内的分工,男子成了生活资料的获得者和生产资料的占有者,掌握了全部的生产资料和劳动产品,而妇女则因从事私人性的家务劳动,被排斥在社会劳动之外,丧失了对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和一切物质生产手段,沦为生产和生活中的奴仆,在政治上、文化教育上、社会中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地位,丧失了人身自由和独立的经济地位。恩格斯指出:“从前保证妇女在家中占统治地位的同一原因——妇女只限于从事家务劳动,——现在却保证男子在家中占统治地位:妇女的家务劳动现在同男子谋取生活资料的劳动比较起来已经相形见绌;男子的劳动就是一切,妇女的劳动是无足轻重的附属品。在这里就已经表明,只要妇女仍然被排除于社会的生产劳动之外而只限于从事家庭的私人劳动,那么妇女的解放,妇女同男子的平等,现在和将来都是不可能的。妇女的解放,只有在妇女可以大量地、社会规模地参加生产,而家务劳动只占她们极少的工夫的时候,才有可能。而这只有依靠现代的大工业才能办到,现代大工业不仅容许大量的妇女劳动,而且是真正要求这样的劳动,并且它还力求把私人的家务劳动逐渐融化在公共的事业中。”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妇女解放条件包含了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正是由于女性在社会公共事务中作用的丧失,才沦为家庭的奴隶,没有经济独立的地位,从而丧失了社会地位,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恩格斯指出:“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事业中去。”只有回到公共事务中,妇女才可以从新找回自己的尊严和社会地位。德国的社会主义运动者蔡特金非常赞赏马克思、恩格斯的这个思想。她指出:妇女要走出家门,参加社会劳动,这是她们获得经济独立,进而获得政治上平等权利的基本前提。她说,“在当前经济发展中,妇女劳动是必要的”,因为“同工人受资本家压迫一样,妇女受男人压迫;而只要她们没有达到经济独立,她们将继续受到压迫,而她们获得经济独立的必不可少的条件就是劳动”。
省花费在生活方面的时间和精力,为妇女参加社会劳动创造良好的条件。不仅如此,列宁还号召广大妇女积极投身到社会生产劳动中去,认为工人的解放应当是工人自己的事情,女工的解放也应当是女工自己的事情。